朔风凛冽,枯枝轻颤。
雪下得很大。
男人从车里出来,仆人立刻为他撑开了伞,入了大门,立马有仆人给他换上更热的手炉。男人步履匆匆,不曾往旁边看一眼,接了手炉就继续大踏步地往前走,急急地吩咐道:“让大小姐来书房见我。”
“喏。”仆人领命匆匆而去。
雪纷纷而落,屋檐上满是白白的雪堆,好像快要承受不住一般。
沈言正在屋里监督胖老五念书,冷不丁听到自家老爹有找。他料想应该是与自己的婚事有关,赶紧披了件厚厚的斗篷,又拿了一个热乎乎的暖手炉,快速出门了。
时近年底,天气越来越冷。
沈言走得很快,进了书房,就立马关上了门。屋里烧着地龙,暖烘烘的,沈言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将已经染上凉意的斗篷取下,一张口嘴边就是热气。
“阿爹,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哎……”
晋国公欲言又止,叹了口气,一脸凝重。
沈言暗道不好,走过去给自家老爹揉肩,强笑道:“阿爹是在为我的婚事烦忧?新帝本来就是偏执疯狂之人,想要劝服他定然不容易。我们慢慢来,不急。”
晋国公又长长叹了口气,嘴唇嗫嚅了几下,终于无奈地开口道:“言言,阿爹对不住你。”
沈言手一顿,脸色都僵了一瞬,勉强笑道:“阿爹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晋国公沉默了一瞬,愁苦地道:“言言,你得嫁。”
宛如平地一声惊雷响,沈言瞠目结舌,惊得半晌都没了动作。
“阿爹实在是没办法了。”晋国公十分愧疚地道,“朝中大臣也很想你嫁。大家发现,只有你才能安抚新帝,能让他少犯疯病……”
“可我是个男人呀!”沈言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郁闷道,“我敢嫁吗?你们就不怕杜执知道我是男人后大开杀戒,变得更疯吗?”
晋国公又是重重一声叹息,默默无言。
沈言冥思苦想,忽而道:“这样吧,阿爹,你请圣人来我们府上一趟。我和他亲自谈谈!”
晋国公脸色大变,骇然道:“言言,别干傻事!”
“阿爹,我有分寸!”沈言蹙眉道,“圣人现在想娶我,无非是把我想得太好了,他要是真清楚我是个什么人了,那必然不肯娶我了。”
“胡说!”晋国公道,“你这么好!圣人要是了解你了,还不得更想娶你吗?!!”
沈言:“……”
有个滤镜万丈厚的老爹真是一言难尽。
他真想说,除了沈家这堆男人,谁还会觉得他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好啊?
“阿爹,你就先帮我约一下圣人吧。”沈言见自家老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头疼地补充道,“就当死马当成活马医!不成也先试试看嘛!”
“好吧。”晋国公深表怀疑,非常勉强地应了下来。
屋外,大雪纷飞如鹅毛,一棵大槐树上落满了积雪,其中一个枝丫被压弯了腰,终于承受不住白雪之重,“咔嚓”一声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