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这才微笑着看着帝师,“帝师大人你知道吗,方才有一个人,身份不比你低,也这样说我,也这样自以为是,我于是呢,就一不小心把他给丢进了乱葬岗,当然了……”云初既而再笑,“如帝师这般人物区区乱葬岗肯定是不会怕的,但是……”
“不要脸,堂堂女子,如此公然示情于男子成何体统。”这时,一旁的帝师显然看不下去了,当先出口,语气极为不悦。
“很荣幸,我赌赢了。”云初突然打断罗妖的话,还轻松的耸了耸肩,然而出口之时,却是看着景元桀,“赌你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还是我能成为你的全部,然后,景元桀,你说,我们谁赢了。”
“帝师之阵普天之下除了太子本身,无人能破,那是名华府与皇氏之间所结的血契,如果,太子不破阵,你一旦走进了,根本不可能……”罗妖一张艳媚至极的面容上沉色闪过,话至此处,突然顿住,然后眸光比方才更重的落在云初身上,“除非,除非,除非……”
“所以,我入阵了啊。”云初突然看着罗妖一笑,“所以,我如你们所愿,入阵,不是都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一旁罗妖面色也揪紧了,“云初你就算再聪明,走一步看三步算慧矣,可是今晚本来这看似计谋,为的就是不让太子发现端倪,步步算计却也多为随意,你难道还能走一步看二十步……”
帝师看着前方不过几米远的年轻女子,不过十四五岁,可是此时看向他的眼神,却比见贯风雨年过半百的他还要来得震人心神,且如此时刻,如此形势,还能这般从容不迫,处变不惊,言辞淡定,当真是……不能小看。
闻言,四下一静。
云初这才偏头看着罗妖笑,“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你真当我只是无意中闯入花楼,而你……”云初又看向帝师,“帝师大人也认为,我云初就是如此愚笨之人,你设一个阵法,我就真的如此乖乖的往里面跳?”
不说罗妖,一旁的帝师此时也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云初,似乎等着解答。
“不可能,前有帝师设阵,后有我在暗道内层层阵法,你绝对不可能这般快的走出来。”一旁罗妖不知是被云初彻底忽视了,还是怎么了,总之见得云初和景元桀这般看似陌生,实则任何人任何事也插不进去的模样当即一甩袖子,表示他绝不可能相信。
二人交谈似陌生人,可是却总让人觉得哪里说不上来的怪异。
很简单的五个字,云初五脏六腑却好像都飘了飘,“你把阵毁了,出口就在眼前,自然安好。”云初道。
景元桀这一瞬看着云初,确切说来,整个人是有些发愣的,声音轻轻,“你安好,便好。”
“几位大人已经被我安排好了,你勿需担心。”云初道,没什么特别情绪,只是看着景元桀而微带笑意的眼眸中,有光束轻微跳动,流光溢彩。
景元桀这才起身,显然是调息这般一会功夫,已经足够支撑着他站起身,一贯没有半丝颜色的面容上,唇瓣似乎极轻微的动了动,眼中一抹柔光滑过。
“原来你会为我做的地步,可以倾尽大晋国命数于不顾。”云初道,看着景元桀,全然不理会此时定定看着她,正好像等着她回答的罗妖。
那是旁人难以触及的另一方领域。
而,此时云初只身一人,面容清丽绝伦,神色鲜妍而明亮,不理会罗妖和帝师的眼神,而是看向坐在那里的景无桀,微暗的夜色下,四目对视,眼神交汇,似有千言万语,自二人眼底流转而过。
一旁帝师似乎也好奇,他在阵法中引导着云初走进对方的圈套,阻断了太子的相救,就算云初福大命大,全身而退,也不会真的在这个时候出现,他之前设阵时,虽对那花楼知之不详,但是也可观出,那地道内必有问题,兜兜转转,也断不会如此快的出现在这里。
“你不是应该还在那暗道里?”就连最变态最不按常理出牌的罗妖,此时此刻,也不禁眉宇紧锁,看着云初发问。
“好久没唱歌,感觉还不错。”云初扫了一圈院子里面,道,声音清悦。
一点一点,一步一步,云初轻快的走过,罗妖没让人拦,那些人自然让开,然后在所有人微微错愕的眼神中径自走进院子。
然后,罗妖和帝师再看向院子外,歌声渐近,人影终于出现,浅色衣袂,发丝轻挽,笑意明媚,如银月洒落凡间,不是云初,还是谁。
却见景元桀方才还沉冷如雪的面容上,凤眸跃向院子外的极远处,眸光虽一如往常,可是浑身气息到底是松了松,与此同时,那俊长如刀裁的眉宇都似化了明媚春风,只是面上轻微一动,却都叫人觉得四周一切倾刻化雨沁润,生机盎然。
罗妖与地上的帝师当即看向景元桀。
这歌声里唱的是……
歌声仍在继续,远处,还不见人影,可是院子里所有人,包括罗妖的面色都怔了怔。
“你有精致的容颜和高冷的脸庞,你有倨傲的心堂……与镌刻不出的心肠,以双手雄厚的掌风,化这一夜月辉徜徉……”
然而,早在方才因为罗妖的闯入而敞开的院门外清冷寂寂,无一丝人影,天际相交处的海平面上,歌声依然悠悠。
闻那清灵干净的歌声,院子里所有人顿时回头看向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