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飞的心中却是忽然解开了一个心结。
下午许静邀范飞去操坪上谈话,许静的最后一句话,是说丁诗晨帮他是为了报恩,暗示他不要自作多情。范飞一直没想清楚许静说这句话的真实含义,而现在,许静这句话却透露出一个信息——丁诗晨的妈妈很可能是不允许她在高中阶段谈恋爱的,而许静与丁诗晨又是闺蜜,丁妈妈自然就或明或暗地叮嘱过许静,让她帮着看着丁诗晨,有什么异常情况就赶紧向丁妈妈汇报。这样一来,许静下午那番话也就好理解了……
教室里的同学这时都走得差不多了,只留下这三个人在这耗着。而看许静的架势,似乎丁诗晨不走,她也就不走。
“许静,我要给丁诗晨辅导几道几何题,你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听吧。”范飞的脸上忽然露出了如沐春风的笑容。
范飞知道,许静最讨厌的就是数学,而数学中最讨厌的又是几何。
所以他专挑几何来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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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第一次非亲密接触
“那就多谢了。”听了范飞的话,许静却嘿嘿一笑,然后扯了张椅子过来,大马金刀地坐了上去,一副奉陪到底的样子。
范飞满头黑线地和丁诗晨对视了一眼,一时间都有些郁闷。
“范飞,今天就别辅导数学了,我忽然想起还有更重要的事。你们老板不是让你今天赶紧去买手机吗?”丁诗晨忽然抿嘴笑道,“得了,你也不懂手机,我和许静也要回家,就顺便帮你去参考一下吧,省得你瞎买一通。”
丁诗晨配合范飞说了句瞎话,同时满心无奈地把赖着不走的许静给捎带上了,算是表明了态度。范飞这下也没辙了,只得点头答应下来,然后背着书包带头走出了教室。
许静用洞察一切的狡黠目光看了看范飞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然后亲热地牵着丁诗晨的手走出了教室。
丁诗晨在左,许静在右,两人手牵着手,亲亲密密地走着,嘻嘻哈哈地聊着,好象把范飞当成了透明人。范飞则在丁诗晨的左边晃晃悠悠地走着,他插不上话,也不想插话,于是一路无语。
校园的大路很宽,三个人并肩走着没什么问题,但走到校外相对比较狭窄的人行道上时,这种并排前进的方式就受了些影响。范飞在闪避一个迎面而来的青年时,右手无意间碰到了丁诗晨的左手掌。
丁诗晨似乎被吓了一跳,本能地缩了缩手,脸上的神情也有些不自然。
范飞却是暗自兴奋,他能感觉到丁诗晨手上的皮肤很光滑,就像丝绸一样又滑又嫩。但遗憾的是,碰触的那一刻实在是太短暂了,还来不及细细感受,让他很有些遗憾。所以他在继续闪避行人时,继续有意无意地去碰触丁诗晨的手掌。
一下,又一下,就像蜻蜓点水,不露痕迹却又意味深长,点到为止却又锲而不舍……
这个闷骚男终于走出了柏拉图的纯幻想境界,开始了实体接触,这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父亲的大力鼓动。
原本范之然还只是让范飞见机行事,找合适的机会去追追丁诗晨,可以在高三也可以在上大学时。可当范飞在送范之然去车站的路上,范之然忽然想起范飞提过的拒绝丁诗晨借钱给他的事,就细细追问起来。范飞于是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细说了一遍,结果范之然听完之后脸色马上就变了,一掌拍在了范飞的后脑勺上,把范飞当场给打蒙了。
“你个狗脑子,缺心眼的东西!你的自尊很值钱是吧?小丁的自尊就不值钱?”
范之然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你想过没有,她和你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她这么做需要多大的胆子?你那个凤姨和龙哥会用啥奇怪的眼神去看她?她为了帮你,都把自己的自尊放在别人鞋底下踩了,你懂不懂?她都对你这样了,你咋还跟个木头人似的呢?你对得起人家女娃娃的一片心意?范飞,你赶紧给我想办法弥补了,给她一个名份,否则我扒了你的皮!”
范飞听到父亲对自己直呼其名,顿时意识到父亲是真生气了,一时间有些为难起来。毕竟他本不打算在读大学前恋爱的,而且就算他想追丁诗晨,她是否能接受自己还是个未知数,况且她家境那么好,她的家人能不能接受自己这样的穷小子也很成问题……
总而言之,反正这事远没有父亲想的那么简单。
不过仔细想了想父亲的话,范飞的眼前就仿佛浮现出一副场景——丁诗晨手里捏着一个装着一叠钱的信封,脸红心热地在龙凤餐馆外踌躇了很久,最后才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走进餐馆,找到凤姨说明来意。凤姨听后大吃一惊,用十分怪异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把她当成了范飞的暗恋者和追求者。而身份尴尬的丁诗晨就只好硬着头皮接受凤姨的审视,尴尬地说着连她自己也不信的报恩的理由,最后在凤姨同情而玩味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这么一想,范飞的心顿时柔软起来,甚至有一种心悸的感觉。
其实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你若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眼里总是会看到别人的缺点和不是,而只有当你设身处地地站在对方的角度来一个换位思考,你才能公正地看待整件事情。
“飞飞,我知道你心思细密,遇事喜欢琢磨,喜欢前思后想,这是优点,不过这同时也是缺点。因为你想得多就顾虑多,顾虑多就会错过机会。前怕狼后怕虎是不行的,这成不了大器!”
范之然在临上车之前,语重心长地说道,“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的朝气,敢闯敢干,错了大不了改正一下,反正你的路还长,不摔跟头也长不大!”
范飞虽然有了强大的潜能和几分小心计,但说到底还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主意也拿得不太稳,被父亲这番话一说,也就真的动心了。
既然父亲都鼓动他赶紧去追丁诗晨,把关系给尽快定下来,范飞心里也就有些跃跃欲试了,于是在这一趟三人行中,一向只会闷骚的范飞便壮起了胆子,借着这种微妙的碰触去吃丁诗晨的豆腐,同时试探丁诗晨到底对自己有多少好感。
让他高兴的是,丁诗晨虽然有些闪躲,但没有把左手塞到裤袋里去,这就说明有戏!
而丁诗晨则被范飞这种蜻蜓点水式的试探弄得手足无措,又喜又愁。
这家伙……真是的……他怎么这么胆大?想干什么呀?现在怎么可以嘛?大笨蛋!
丁诗晨咬着嘴唇想着心事,脸也一下子发烫起来,心里似有一头小鹿在拼命地奔撞着。
她不是没设想过这种肌肤相亲的可能性,甚至还设想过范飞也许哪一天就会主动地来牵自己的手,虽然她一直没想好自己该怎么应对,但也抱着顺其自然的心理。不过此刻她的死党许静就在身旁,范飞的这些小动作简直就是在玩火!
想到这里,丁诗晨既兴奋又紧张,既害怕却偏又有些小期待。
而范飞的内心情绪也是高涨,通过那些有意无意的非亲密接触后,他本能地感觉到丁诗晨并不排斥自己,甚至有一种纵容的味道。于是范飞甚至有了一种亮剑的冲动,想一把抓住丁诗晨的小手,就此确定两人之间的关系。
但范飞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毕竟他们的身旁还有个许静。
如果真去牵了丁诗晨的手,许静不可能不知道,那么就意味着丁诗晨的家人和贺老师也可能会知道,这对于范飞来说,后果或许会很严重。
按学校规定,高中生是不能谈恋爱的,就算默许,也不会默许高三的学生谈恋爱,毕竟这关系到高考成绩。至于丁诗晨的家人,想都不用想,肯定也是极力反对的。
所以这种事应该要偷偷摸摸的,进村可以,开枪的不要。
更何况,范飞心里始终还藏了一个大疑问,那就是丁诗晨到底是怎么认出自己的父亲的,这非常关键。在弄清这一点前,还是悠着点好。否则,或许是自作多情,然后自取其辱。
到底她是不是像老爸分析的那样,真把我这副平凡的脸孔给刻在了心里呢?
范飞的脑海里再次涌起这个疑问,这也让他有了片刻的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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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此光棍佳节之际,祝天下光棍早日变成双截棍……)
第三十七章 穷小子和富家女
范飞左思右想之下,总算冷静了一些,但就在这时,丁诗晨忽然咬着嘴唇瞟了他一眼。
她的眼神很复杂,带着些羞涩,又带着些嗔恼,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是在责备范飞骚扰她,又像是在埋怨范飞磨磨蹭蹭地不够爽快。
她的脸上也早也是绯红一片,就像晚霞铺满了蔚蓝的天空,分外迷人。
范飞看到丁诗晨这欲拒还迎、风情万种的神情,顿时心中一悸,热血在刹那间都冲到了头上。
他脑子一热之下,便直接把丁诗晨的眼神当成鼓励和期待了,暗自埋怨自己果然不够爽快。
丁诗晨瞥了范飞一眼之后,便继续若无其事地走着,而许静这时却在扭头看着右侧的一个店子,浑没注意到这边的异样。
天赐良机,豁出去了!
一个声音在范飞的心底大叫道。
这种内心里的疯狂叫喊,对于控制力一向极强的范飞来说,绝对是很特殊的情形,要不然怎么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呢?
范飞右手五指虚捏,同时眼睛迅速向下一瞥,便看准了丁诗晨正在身侧摆动着的那只小手,准备一把拿下。
就像在山林中捕捉野兔那样,决心要一击即中!
“诗晨,你怎么一手心的汗?”
而就在范飞满心兴奋、准备迈出关键一步的时刻,许静忽然把头扭了回来,疑惑地对丁诗晨说道。
“啊?哦……刚才走急了,热。”
丁诗晨像是被吓了一跳,愣了一下之后,赶紧答道。
“咦,你脸怎么这么红?”许静看了看丁诗晨的脸色,又疑惑地问道。
范飞和丁诗晨虽然内心里都是波澜壮阔,但都尽力保持着脸上的镇定表情,目光平视前方,显得若无其事。但控制力毕竟是有限的,所以丁诗晨的脸早已红透了。
“呃……我刚才说了嘛,热。”
丁诗晨有些慌张了,死死地抓住那个“热”字说事。
“哦。”许静点了点头,松开了丁诗晨的手,轻笑道,“我还以为你被色狼骚扰了呢。”
“你瞎说什么?”丁诗晨的脸上更红了,使劲地拍了许静几下。
“好啊,你手里出汗了,就拍我衣服上,罚你给我洗一星期的衣服!”许静嚷了起来。
被许静这么一闹一拦,范飞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顿时泄了,就像一个漏了气的皮球。
许静和丁诗晨笑闹了几句之后,便揽着丁诗晨的肩膀,指着街对面说道:“看那里挂着的公告,有人中了58万的双色球耶,手气可真好!”
街对面的一家福利彩票店围了不少人,一副红色的中奖条幅高高悬挂着,分外惹眼。
“哇,手气真好!”丁诗晨也惊叹了一声,语气却有些平淡,声调怎么也扬不上去。
“范飞,我问你,如果你中了五百万,你会怎么花?”
许静和丁诗晨看了几秒钟热闹,就继续走着,而许静却借着这句问话,绕到了丁诗晨的左边,仰着头看着比她高半个头的范飞。
她就像一座大山般,拦在了丁诗晨和范飞之间,眼神里还有些小得意和示威。
范飞自然也不好意思再转到丁诗晨的身边去,那样就未免太明显了。
于是在许静这个超级大灯泡的非暴力干涉下,范飞与丁诗晨的第一次非亲密接触就此流产。
有点小悲剧,还有点小喜剧。
“我哪有那手气?”范飞定了定心神,苦笑着回答道。
“说说嘛,我是说假如你中了五百万,假如!”许静不依不饶地追问道,眼神里有一丝戏谑。
“呃,五百万啊……”范飞也被这话题吸引住了,略为思索了一下,便答道,“拿100万在老家修一栋大房子,50万拿来给我和我姐姐读书,其他的都存在银行里,吃利息,过寄生虫日子,哈哈。”
“诗晨,你呢?”许静又笑嘻嘻地扭头问道。
“存银行不行,收益率太低,而且现在通胀这么厉害,都是负利率了,会越存越穷的,钱生钱才是王道嘛!我会拿300万去开一家公司,拿200万去炒股,分散投资和理财。”丁诗晨不假思索地答道,看来早就在心底设想过中五百万大奖这种可能。
“唉,一个是小富即安的小农意识,一个是不会享受生活的赚钱狂。”许静摇了摇头,悲天悯人地说道,“我才不像你们那么傻,要是我中了500万,我就买台200万的好车,100万用来吃喝化妆,剩下200万拿去满世界旅游。”
“全花光?一分都不剩?”丁诗晨有些惊奇地问道。
“切,钱是用的,水是流的,钱这东西不就是拿来花的?留着能生蛋吗?能带到棺材里吗?”许静撇了撇嘴。
范飞沉默不语,因为许静没有说错,他骨子里仍是个小农民,观念也确实是小富即安型的小农意识,有点钱就想拿去盖楼,还有他没说出来的老婆孩子热炕头。而和丁诗晨一比,他的观念显然是落后了,和许静更是没法沟通。
许静的这个问题,让他再一次想起了双方的家境、教育和观念方面的差距,不由得有些气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