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亚历克斯自己也有点难以理解自己的心情。
他21岁,已过了知慕少艾的年纪,曾经有过几个女朋友,自以为了解爱情的滋味,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两个人粘在一起,说一些情情爱爱的傻话。
但是那天看到安琪跟一个男人在茵梦湖边相拥的场景,他突然感觉很不好。回来之后辗转难眠,问自己安琪又不是自己女朋友,自己为什么很不舒服。难道,自己喜欢上了这个身上有许多疑点,没有半点淑女味的女孩?怎么可能,自己以前喜欢的都是胸大臀翘,个性温柔的妞啊。
半夜里他摇醒了睡得迷迷糊糊的巴伦,非要跟他谈心。
“喂,巴伦你醒醒,你以前是怎么喜欢上莉莉?是因为她漂亮吗?”
巴伦睡眼腥松,很不高兴地打着哈欠:“你神经病啊,这是我的伤心往事啊,如今我沦落到当佣兵,跟莉莉天各一方,人家可能都是孩子他妈了。你懂不懂什么叫不揭他人疮疤?”
“不懂。”
“好吧。可能有一点点是因为外表的原因。男人嘛,都多少有点肤浅的视觉动物,这点我不否认。但更多的是感觉。一眼见到她,感觉就是那个人。越接触,就越契合,相信她就是我的灵魂伴侣。在她面前,不用掩饰自己,可以做真实的自己。两个人在一起,总是那么开心。”
听了这话,亚历克斯木着一张脸,说道:“这就是你喜欢她的原因?那我跟你在一起也不用掩饰自己,也可以做真实的自己,而且也很开心啊。”
巴伦彻底清醒过来,拉着棉被盖住胸前,惊恐地退到床的最里面,叫道:“天啊,你对我抱着这种想法吗?不,不要啊,我还没准备好!”
“滚吧你!”亚历克斯笑骂他一句,回到自己床上。窗外,月亮也升至最高处,无言地将清辉洒遍人间。
亚历克斯仍然在困惑中。难道自己真对那大大咧咧,喜欢搞怪的暴力萝莉有异样的感觉?可是,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还有,那个长得跟娘娘腔似的,一身名牌的男的是谁(西蒙染发带隐形眼镜后,他没认出来)?安琪喜欢这种男的?
那么多疑问堆在他脑子里,对于他们这种肌肉发达,头脑容量有限的佣兵们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在没有厘清之前,亚历克斯干脆选择了最简单,也是最幼稚的方法,逃避与疏远。
输给查理,还向安琪发了一通火之后,亚历克斯又回到逃避状态。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躺在床上,用双手枕在脑后,谁也不见。他心里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把挫折感完全发泄到别人身上。事实上,在之前的对战中,他隐约感觉到,安琪对实操确实很自信,她可能真的在这方面很强。但是,他暂时不想去想。巨大的挫折感压倒了他。就像回到海狮特战队的时候,总感觉不被认可。原以为自己这个精英屈尊降贵去干佣兵,一定会轻轻松松大出风头,结果呢,连一个小姑娘都这么深藏不露,自己又算什么呢?
“哎,我真是失败!”他对着天花板叹了口气,自暴自弃道,“我算什么,只是一个好高骛远的loser!”
“叩叩叩”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声音不大,听起来有点犹豫。
亚历克斯翻了个身,让枕头压在头上面。不管是谁,他现在都不想见。
敲门声停了。看来那人已经走了。
但是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女孩轻轻的,略带委屈的声音。声音很低,却字字清晰地钻入亚历克斯耳中。
“亚历克斯,我可能真的是个暴力笨蛋。很多人情世故,都不懂,我不知道我在哪方面得罪你了,请你告诉我,好吗?相信我,我会改的。”
亚历克斯不语,女孩继续说道:“过去有个人说过,我总是逃避。我逃避我的过去,逃避我的黑历史,一个人随波逐流,浪迹天涯。在我逃避的时候,遇到了巴伦,贝蒂和你,一起出任务,一起聊天,每天都很开心。不知不觉间,我真的把哑巴,不,说错了是艾巴佣兵团当成自己的家。所以,我是真的想赢。”
女孩咬着嘴唇继续说:“所以,请你相信我。下次比赛,让我来担任主驾驶,好吗?”声音竟然带上了一丝哽咽。
亚历克斯不回答。良久,安琪似乎失去了耐性,横了一边的巴伦与贝蒂一眼,那意思是——你们教的说软话方法根本就不管用嘛。于是原形毕露,提高了音量,叉腰大喊:“亚历克斯大笨蛋!有什么不爽的,出来跟我打一架啊!非躲在房里做缩头乌龟!”
房门突然打开,杵在门口的安琪与贝蒂一时失去了支撑,倒在地上,巴伦坐在轮椅上尴尬地对亚历克斯打招呼:“哥们,吃晚饭了没有?”
亚历克斯冷冷扫巴伦一眼:“这个装可怜的风格,我就知道是你这个狗头军师出的主意。”
巴伦摸头傻笑,顾左右而言它。
亚历克斯不理他,眼光转向安琪,冷笑道:“你叫我相信你,凭什么相信你?”
安琪一时还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歪着脑袋正在想歪理时,亚历克斯却掏出枚硬币道:“来赌一把吧?”
“啊?!!”
所以说,事情为什么总是往奇怪的方向展开呢?
“正面!”安琪说。
亚历克斯站在房间当中,面容冷峻,身板挺直。
硬币被抛到半空中,片刻后落在亚历克斯左手手背。如果以慢镜头来分解的话,它还在接近手背的瞬间翻滚了几下,才逐渐停下。但是究竟是正是反,众人都没有看到。因为刹那间,亚历克斯已经迅速用右手捂住它。
“还是正面?”他问安琪。
“嗯!”安琪点头。
亚历克斯缓慢地挪开右手,众人立即凑上前去。
联邦首任元首安东尼奥.贝克的脸顿时跃入眼帘!果然是正面。众人蹦到嗓子口的心落回到胸腔内,放松下来。安琪有点得意,又有点傲娇地挺起不大的胸:“我就知道我的判断是对的!”
亚历克斯面无表情,戳了她脑袋一记:“敢输的话,看我怎么对你!”
“又戳我头,会变笨的!”
“反正已经够笨了,再降点智商也无所谓啊!”
机甲在空中翻了个潇洒的跟头,稳稳落地,电磁刀撑地,单腿下跪,在它身后,另一台机甲轰然倒地!
比赛结束,裁判员吹响口哨,大声宣布:“哑巴、不、艾巴佣兵团获胜!”
驾驶员拉着拉索徐徐落下,安琪咧着嘴冲着亚历克斯笑,露出一口白牙,邀功的意图很明显。后者本来想绷着脸,像以往一样冷峻,终于没忍住,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