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轻歌藏在长袖下面的手也是紧张的握了起来，就这个气氛，就封律这个态度，她也不是个傻的，怎么会不清楚封律想说个什么……
“你且说。”
慕轻歌一下子有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她不知道，也不甚清楚，若是封律真的和她说了一番浓情蜜意的话，她应当怎么办？
装傻？两个人将来怎么的也是要做夫妻的，若真的是拒绝了封律，叫两个人面子上如何挂的住，谈什么就当做不知道没听见，一个两个的，不是瞎子不是傻子，真真切切的瞧着呢。
怕是封律自己心里面也没个数，这才遣散了战王府的一众人。
慕轻歌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却也没看封律的表情。
她不知道要是看见了封律一往情深的样子，她会怎么办，会心软么？玄胤的例子摆着呢，不过是个口腹蜜剑的小人罢了。
可封律终归是不一样的。
慕轻歌有些头疼，就听着封律缓缓地说道：“你第一次见我，大抵是在宫宴之上，也不知道你瞧的真切没有，我第一次见你，却是在那之前的一些时日。
那时你受了伤，昏迷不醒的被抬进了院子，一个嫡女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全府上下竟是没有一点的惊慌失措，我好奇的瞧了瞧，就发现你被随意的放在了屋子里，只有一个小丫头呼天喊地的，却也是没人理，那个时候，我是来拜会老夫人的，却也想着瞧瞧玥姨的女儿。
没想到第一次见到，竟是这样的情景。
而回头我问起来的时候，你那姨娘，却是说你体弱多病，不愿意见客，怕把那病气传了去，我只晓那是在说谎，我亲眼瞧见了你的落魄。
可是我没管。”
封律苦笑一下，也不怕慕轻歌生气，就那么说出来了。
慕轻歌倒是觉得没什么，要是自己，也不想管这档子事情，自己是个没见识的，没主意的，被拿捏的死死的，吃穿住行，连个庶女都比不得，明眼人打眼一看，就会知道，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谁会有那个闲情逸致，充当什么烂好人？
封律似是回忆了一下，接着道：“那日回去之后，我就不在期待这宫宴了，本想着瞧瞧你的，没想到在侯府就是先见过了那样的一面。
后来的时候，宫宴上，你着实让我惊艳了一下，我的玉箫虽是随身携带，但也不是时常吹的，只有在合的上的时候，才会吹一吹。
那日宫宴，笛声悠扬，着实是让我惊艳，不免心痒难耐，没顾及许多，跟着合了上去。
后来小太监回来说，是忠勇侯府的嫡女，就是玥姨点女儿了，我不免惊讶了下，初时瞧着不像是个这样的人儿，倒也是随了玥姨，吹的一手好笛。
皇上心里欢喜，便要跟着去看看，我就跟着去了。
和那日差不多的样子，不过气色好了一些，一举一动都是很规矩，但是我能看得出来你在装，你脸上带着一层谁都看不透的面具。
你不喜欢和别人亲近，却免不了和这些个人应酬，你不喜欢，但是你依旧笑的得体。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看走了眼，原来你竟是一直隐忍不发。
回封家的时候，我免不了和祖父说上一句，他取笑我，这般上心人家姑娘，是不是打算回去做媳妇？
我也只是笑笑，没恼火，但也没有那个心思，因为我觉得，你固然是个好样的，但是，光凭着玥姨的面子娶你的话，还是差一点儿别的。”
“当然了，那个时候，我不过是空有名头，虽说有封地，但我一个十四岁的姑娘，怎么可能掌管的好了，那个将来可是要做嫁妆的。
不止是你一个人，当时的很多人家，应该都是在观望。”
慕轻歌轻笑一下，眉宇间也是没有生气的意思，她对于自己的地位，看的清楚，看的明白，自然就不会做那种自视甚高的事情。
封律看着这样的慕轻歌，眸子里也是有着火热，他喜欢这个样子的慕轻歌，条理清晰，想的清楚明白，聪明的人聪明的地方在于，他们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会在不同的时候，把自己放在相对应的位置上面，不会做僭越之事。
“是啊，我当时也没想到，你会想的那般清楚明白。”封律走进了一些，面色如常，只是一双眼睛，实在是难掩情愫。
“我开始更加的关注你一些，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封律抬起手，摸了摸耳朵，似在掩饰自己的尴尬一样。
慕轻歌虽然知道时候不对，但是对着封律，也没什么好顾忌的，轻笑道：“所以我们战王爷是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封律没忍住白了慕轻歌一眼，他在很认真的说着自己的情意，慕轻歌却还忍不住调笑，要不是面前的是慕轻歌，封律怕是一个巴掌呼回去了。
“你莫闹，我同你讲的，都是心里话。”
“我自然知晓……”
闻言，慕轻歌低了低头，脚尖蹭着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慕轻歌缓缓道：“封律啊，我要说，我看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心思呢？
我对你，说实话，不是全无感觉，但是……我不敢……
我不敢做出什么承诺，也不敢央求你给什么承诺，我怕这到最后都是虚浮的幻影。
你是个聪明人，我想你懂。”
慕轻歌抬起头，似乎是有些悲悯。
“你小小年纪，哪里来那么多的悲伤。”
看着慕轻歌蹙起的眉头，封律不悦的抬起手，轻轻的抚平，道：“我不是非要你许诺什么，就是想让你听听我的心意，今儿的日子，对我有些特殊，你一会儿，可莫要一口回绝了。”
慕轻歌摸了摸脸蛋，反声道：“说的好像我多伤人一样……你怎的……”
顿了顿，慕轻歌道：“你且接着说。”
封律也没问之前慕轻歌停顿的那一下是要做什么，依旧是缓缓地说道：“之后，我就见那去找了季月琼，两个人要回来了你母亲的嫁妆，还把姨娘送了进去。
我猜测，你之前不过是养精蓄锐，让他们失了戒心罢了，我虽然崇尚干干脆脆的，不喜欢这种蛰伏许久，但不得不说，你做的很成功。”
被夸的慕轻歌，心里面没么多的觉悟，之前还真的不是装的，是真傻。
不过，知晓了封律那般的重视自己，说是不开心，心里面不暖融融的，是不可能的。
慕轻歌觉得，自己比别人，除了多活了一世，没有别的和别人不一样，她一样是个不能免俗的人，她喜欢别人喜欢她，这个每个人都会喜欢。
但慕轻歌也不是那种，没了别人喜欢，就不行的。
她性子属实说不上好，如果不是这么多年的事情压着，是不会这么沉得住气的。
“我这个嘴不笨，但也绝对说不上讨人喜欢。”封律看着慕轻歌，一字一句道：“但是我对自己的心意看的清楚明白了，这几日，也是细细的想过了，我要娶你，当真没有一点就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么？
其实有的……
我只是我用所谓的大意，来掩饰自己的真心，我可能想当做都没看见。”
“慕轻歌。”封律第一次这么严肃的叫她的全名。
“我喜欢你，我封律今生非你不娶。”
慕轻歌心头一震，虽是知道了封律的心思，但是这个时候，听他说出来，感觉是不一样的，那种来自心里的震撼，竟然是让慕轻歌有一种回应的感觉。
慕轻歌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些什么。
但是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
“轻歌，我不会说什么情话，也不懂什么风流，但是我知道我自己的心思，认准了就不会变，你一直是我的妻子，这个和你我之间的婚约无关。”
“我……”
慕轻歌张了张嘴，有点儿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回绝么？
自己没有想要回绝的心思。
“谁要你说什么情话了。”慕轻歌一咬牙，就是抬起头，看见了一汪如潭水般幽静的眼睛，看见自己抬起头，忍不住桀然一笑。
那眸子里满是自己，也在看见自己的时候，泛起了微澜。
说不心动那绝对是假的，本来就不是全无心意，这又看见如此深情的一幕……
“封律……”
“我在。”
“你这么好，我真的……”
听着慕轻歌这话，封律晓得她是要拒绝了，眸子里的光芒迅速的黯淡了下去。
“你无需理会我的感受，我只要知道了你的心思就可以了，你若是拒绝，我们两个就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相敬如宾，依旧可以过一辈子。”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你可以拒绝我的感情，但是我们两个人有婚约，所以不管你的心思是怎么样的，我都是会对你好的。
“呆子，你就是个妥妥的呆子，什么战王爷，我瞧着就是一个呆瓜！”慕轻歌忽然像是恼了一样，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两句话，给封律弄的一愣。
“我……”
“我什么我？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