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忆笑而不语。
他琢磨着猪饲料现在已经推广开来了吗?如果推广到农村了,他直接带猪饲料过来养猪。
天涯岛上几乎连绵的都是山,爬山打猪草很辛苦,学生们中午吃的不好,很快气喘吁吁。
王忆给王状元使了个眼色,让他下命令休息十分钟。
王状元坚定的说道:“王老师,我不累!我还能干!”
他今天成为了学生干部,必须得发扬风格,必须得带头冲锋!
王忆无奈的说道:“你不累同学们累了,你作为同学们的课代表,要会考虑大家伙的意见。”
王状元说道:“行,那休息十分钟,我继续干!”
看着他那矫健的身影,王忆很欣慰。
这孩子不坏,就是脾气急、情绪爆,他不大会控制情绪而已。
其他人在休息,王凯坐在田垄上叼着根狗尾巴草唉声叹气:“什么时候能长大呀?长大了我去摇橹放网,这寻猪草不是爷们该干的营生。”
王新钊坐过来说道:“你当摇橹放网就轻快了?我大爹就是被这活给逼的跑南方去了,我跟你说那比寻猪草要累。”
“累我也乐意,那能赚钱。”王凯说道。
王新新咂咂嘴说道:“还是在城里好,我爸说城里小孩放学了不干活,他们去少年宫,你们知道少年宫是啥不?你们绝对都不知道。”
他话里的优越感让其他人很不爽,一个叫王新宝的学生说:“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你知道了有卵子用?你又去不了。”
王新新被这话给打颓了:“唉,当然去不了,去了也不行,我爸说人家那是学围棋、学毛笔字的地方,一般人不让进。不过我去过公园,那里有跷跷板、有秋千,还有卖冰棍汽水的,可好了。”
听着他的介绍,少年们不说话了,一个个满脸神往的畅想起来。
王忆找了一棵柳树坐下。
他坐在树下石头上双手枕在脑后靠在树干上,看着湛蓝的天空发呆。
曾经他也像这些孩子向往城市一样向往充满亲情的生活。
如今,他的向往实现了,哈哈!
看着他一直不说话,有学生主动来问他:“王老师,你已经在首都上大学生了……”
一听这话王忆赶紧纠正:“是上大学或者是大学生,不是上大学生。”
那学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他继续说道:“哦,反正你是城里人了,那你为啥还回来呀?”
这话要是王向红问,那王忆又要支援家乡建设了。
孩子们问他就改了个说法,说道:
“其实城里也没那么好,比如说少年宫,那是做作业的地方,城里娃娃每天上完学就去做作业,要么去学围棋学书法学弹琴,这也是很累的,而且还不能随便说话,哪比的上咱们寻猪草?起码寻猪草自在。”
“可寻猪草是乡下把式,学围棋多牛逼,学好了还能打小鬼子,文书上说有个叫聂旋风的,他下象棋特别能揍小鬼子。”王东宝说道。
王忆笑道:“寻猪草也牛逼,这活跟围棋一样,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国粹,最早的时候老祖宗还写过一首诗来传颂寻猪草这活呢。”
他努力回忆了一下,慢慢念道:“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襭之。”
预期中的赞叹声没有出现,学生们面面相觑:“这什么东西?”
王忆说道:“这是《诗经》!”
“屎经?那有没有尿经?”少年们立马歪楼。
王忆还没有反应过来,王新新说道:“有,我弟弟就是个尿精,真的,我没瞎说,这是我妈说的,因为我弟弟一天到晚老尿尿,弄的我奶奶都来不及换尿布。”
王忆无话可说。
从诸子口口诵读的《诗经》到农村老娘们骂的尿精,这话题跨度太大了。
作为一个有文化的人,这时候他不方便插嘴。
随着春天到来日子变暖加上前段时间一场春雨泼洒下来,山上的杂草很多,特别是几块农田附近尤其多。
这些农田都是前些年学大寨开垦出来的荒田,草籽攒了几百上千年,每到雨后就会蓬勃长出,即使管农田的社员再勤快也收拾不干净。
但家家户户缺猪草,人能吃的猪能吃的优先被收拾过,剩下的多是米蒿、黄蒿、苍耳草之类的没用草,猪都不吃。
可见,只要你足够一无是处,那就没人能利用你。
另外还有一些野草有毒,比如王忆见到了一些豚草。
这种草在沿海一带挺少见的,它是来自北美的入侵物种,能引起过敏性哮喘和过敏性皮炎。
他之所以认识这种草是因为他是过敏体质,有过敏性哮喘的毛病,其中豚草是重要过敏原。
现在生产队的人还不知道它的厉害,王忆特意强调了一下,教对豚草不过敏的学生去拔掉它们。
斩草除根!
学生们听了他对豚草的介绍后看他的目光更热烈了:“王老师连外国草都认识,真厉害!”
王忆苦笑。
漫山遍野的草自己就认识这一种,结果就厉害了。
可见粉丝盲目追星不可取!
十分钟结束,充满干劲的王状元催促学生们继续干活,然后他又积极的干了起了。
王忆看着他的积极忍不住笑了起来。
82年和22年真的是完全不同的世界,在22年王状元这样的人要被叫做奋斗逼,而在82年学生们主动向他学习。
各小组展开了割猪草比赛,在22年这叫卷起来了,而在82年这叫友谊赛。
王忆正在愉快,然后大喇叭响了起来:“喂喂,喂喂,全体社员请注意啊不,王老师请注意,王老师请注意。”
“你赶紧去码头一趟,那啥,邮电所的张有信同志找你,你的同学给你邮寄了好几个大箱子过来!”
“我再重复一遍啊,咳咳,王老师请注意……”
第98章 意外的客人
王忆一挥手,喝道:“五年级的男生,剑在手,跟我走!”
学生们赶紧找木棍跟上去。
王状元听了也很积极,叫道:“王老师,为啥只叫五年级的学生?我们三年级也去!”
他抓起一块石头追上去又问:“咱们是要去打那个邮电局的人吗?”
王忆满头黑线。
自己的黑话这年代不可能听的懂啊!
他解释道:“打什么打,人家是来给我送东西的,我是找五年级男生去搬东西。”
王状元听到后很遗憾:“我还以为要去打仗呢,我就喜欢打仗。”
他又说:“那我也去帮忙搬东西,我有力气,五年级的没有一个有我有力气的!”
五年级的男生们敢怒不敢言。
王状元继承了大胆的好体格子,这两年民兵队要去乡里、县里参加训练也会把他带上一起练,所以他在队里的孩子中是真的能打。
毕竟别人家孩子都是当狗养,而他被他爹当军犬养!
不过王忆知道怎么对付他:“你现在是劳动委员、劳动课代表,身兼要职,咱这里是阵地的话你就是阵地上的指战员,哪有指战员脱离阵地的道理?”
王状元一下子被整的热血沸腾了。
王忆领着人下山,然后听见他嗷嗷的唱:“向前向前向前!我们地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地大地……”
五年级的学生一头汗水:“状元太能折腾了。”
王忆问:“他体格怎么那么大?”
王新钊说:“因为他比我还大一岁啊。”
王忆大感奇怪:“他上学那么晚?”
“不是,他是留级多,我俩一起上的一年级。”王新钊解释说。
邮电所的柴油船停在码头上,张有信照例跟王向红一起站在码头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加尔铁里总统说了,民族尊严和荣誉不能谈判,阿根廷全国集会决心要保卫马岛主权了,英格兰等着挨打吧,他们帝国主义肯定要挨揍!”
“英格兰还没有搞明白,帝国主义百年来在东方海岸线上架起一尊大炮就可以征服一个国家的时代过去了。张同志,我赞成你的看法,英格兰隔着马岛太远了,他们补给跟不上、后续武装力量跟不上,这样怎么打胜仗?”王向红点头。
王忆走过去说道:“你们二位看法都错了,马岛之争阿必败、英必胜!”
“这不可能。”张有信一口否认,“王支书当过兵知道怎么打仗,他说的对,阿隔着马岛多近,随时能增兵,英格兰呢?太远了,支援跟不上!”
王忆说道:“你们没有考虑过吗?英格兰要打一个阿根廷还用多少支援?再说你们以为它需要支援就得依靠自己本土力量?要知道它可是北约核心国!”
“另一个你们得搞清楚,现在打仗就是打钱、打经济,阿军政府本来就是因为国内经济出了严重问题才去马岛——算了,真没什么好争辩的,你们等着看结果吧。”
这种事他确实没必要跟人家去争,因为他是未来过来的,都知道历史走向了,跟人家争辩就是欺负人家。
张有信却还想围绕这话题跟他好好研究研究。
王忆则闷着头一个劲的研究怎么搬箱子。
张有信很失望:“王老师,你有怯战、避战的投降主义倾向啊,你一个大学生还害怕跟我辩论国际大事吗?”
王忆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咱等结果吧,这事用不了几个月,要是我输了我再给你一个防风火机。”
张有信说道:“行,事实胜于雄辩,咱就等着现实来说话。我要是输了、我我没有什么好东西,我认你当大哥!”
“我输了以后我就信服你了,你说太阳西边升的那谁说太阳东边升的我就骂谁!”
一个学生嘿嘿笑道:“领导你船上有好东西,有江米条。”
张有信这人好酒好吃,出来上班肯定不能喝酒,他便带点零嘴,而江米条好吃又耐吃,所以他船上总有江米条。
听到学生这么说他不吝啬,直接拎起两大袋江米条给王忆。
王忆赶紧向他道谢,他说道:“这不用谢,对了我听王支书说你周末要去城里弄粮食?”
“对,怎么了?”王忆谨慎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