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畿甸前哨?”什么意思?
我与十三茫然相视片刻,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十三有些不相信的问:“李公公,我没听错吧?这真是皇阿玛给我的旨意?”
李德全小声催促十三:“十三爷,您就别问了,赶快去准备吧。皇上他老人家正在气头上啦,千万别再生事了!两位自己小心,老奴回去复旨了。”
十三扶起被打蒙了的我上车,让小喜子去给小十七他们捎信:“你告诉你十七爷他们,让他们在城门口上等我,我回庄子收拾包裹行李,马上就赶回来,让他们若等不得我,就先行起程,我随后赶上。”
我心里想哭,又怕十三担心,更怕他耽误行再受康熙责罚,是以忍泪故做轻松的告诉十三:“你不必送我,你自回十三府收拾一下就出发,我可以去成衣铺与二丫头他们做伴。”
十三略想了一下又叫住刚要离开的小喜子:“你送完信,到成衣坊接了二小姐去农庄与你思盈主子做伴。”
正在此时,李卫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奴才李卫见过十三爷,思盈姐,十三爷,思盈姐,四爷让我来接你们去雍王府。”
四爷肯定是怕十三不遵圣旨即刻动身,大概也怕我缠磨十三不放他起身,派人前来敲打阻止,我心底怒气升腾,冷声打发李卫:“你回去告诉您们四爷,就说十三爷有皇命在身,要立刻收拾起程,我要帮十三爷收拾行装,就不造访他的福地,打扰他的清闲了,我们改天再到雍王府拜见四爷。请他务必谅解!”
我拦住小喜子:“你别去找十七爷了,快速回府告诉嫡福晋,十三爷要随皇上幸畿甸。然后到成衣坊回合我们。”
回到成衣坊的住处,好在这里有我为十三缝制的四季服饰用品,十三去幸畿甸,少则一月,多则三月,我单衣夹衣,帽袜鞋子,洗浴用品,里里外外,足足收拾了三大包裹。
十三拉住忙忙碌碌的我:“我又不是要去一年半载,不需要这许多的东西,你陪我说说话吧!”
我顺势紧紧环抱十三,脸贴在十三胸前,什么也不想说,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只打转。只想痛哭一场。康熙一定是故意的,一般皇子尊旨娶妻纳妾,可以几天不上朝,不办差。更惶论十三只是个闲散皇子。康熙恼怒我不顺他的意思,接受指婚,又恼恨十三不循规蹈矩,私自宣称要娶我为平妻。碍着老佛爷又不好发作,所以来阴的拆开我们,他心里不痛快,也让我们跟着不痛快。
十三疼惜的为我擦泪:“皇阿玛让我随行是好事,说明皇阿玛看重我。别哭了,我力争早点回来。你一哭,我怎么迈得开步呢!”
我听得更加伤心,一把搂上十三的脖子,脸贴着十三那硬扯出来笑脸,哭得哽咽难语:“看重个鬼呀?先前的名单上根本就没有你,他是故意拆散我们。”
十三与我额头相触,轻轻叹息道:“我何尝不知他是故意为难我们,可是他既是君又是父,我知道又能怎么样呢?只是如此委屈你,我心有不甘!马上离开你,我舍不得!我不想与你分开!”
十三的话说得我更是心碎,越发哭得柔肠寸断:“这才刚刚开始,老康就如此着药使绊,将来怎么办呢?”
十三极尽温柔,搂着我温言软劝:“不会的,一切会好起来的,我们到底是父子,没有永远的隔阂。皇阿玛迟早会接纳我们,宽容我们的。”
可怜的十三并不知道,康熙有生之年,并未再次宠爱于他,有的只是无尽的指责与无端的谩骂。我心一阵阵疼痛,气愤难当,可是他是权力无边的帝王,我奈何他不得,只剩哀哀痛哭的权利!
我只哭得晕头涨脑,慌得十三手忙脚乱的,雄辩滔滔,无人能敌的十三,此时只会重复的念叨:“盈盈乖,我们不哭了!会好起来的,啊!”
小喜子回来了,说十四爷他们三个在城门口等候,还说不着急,十三什么时候到,就什么时候动身。
我不愿放弃与十三最后相处的机会,窝在十三怀里,送他出城,以前嫌他硬硬的胡子茬扎人的很,此时却觉得酥酥麻麻,特别窝心,特别舒坦。
十三蜻蜓点水般吻下我,准备下车,我知道他是碍着他外边那些兄弟,不便与我过多缠绵.我不甘,抱紧他不撒手,加深这一吻,与他唇齿纠缠,恣意温存,只纠缠到两人气喘吁吁,几尽窒息才分开,我贴着他耳朵喃喃私语:“记住我的滋味,每天至少想我一遍,回味一遍。我等你回来,不管多久,我天天等你,也会天天想你!”
这下换十三不愿撒手了,十三笑得好窝心,好甜蜜,他眼睛弯弯,嘴角上翘,黑眸精亮,声音低迷甜腻:“知道了!你好好的,等着我,我们还有一辈子要过呢!”
十四在那边瞎吵吵:“十三哥,你到底是走是不走?告我们一声呀!小嫂子是不是在车上呀,在的话,也该下来见见兄弟们啦!”
十三恋恋不舍得放开手:“让小喜子留下照顾你吧!自己小心!我看着你先离开了,我再走。”
我要十三先走,他偏要等我先走,我只好先行离开。我一路泪雨纷纷,抽抽噎噎,小喜子在外问我:“盈。。。福晋,我们这会儿回哪里去?”
“是呀?回哪里去呢?”我喃喃重复着,有些茫然。十三不在跟前,去哪儿也没意思。
忽然想到还有好些事情没跟十三交代,慌忙催小喜子快速赶车去了成衣坊,给小喜子五张一百两的银票,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再给他一百两的散碎银子。顺手写了几句话:
父子一场不容易,挨骂受欺莫生气,只当彩衣把亲娱。
兄弟本是前世缘,有了今生无来世,千万珍重莫背弃。
荣华富贵乃云烟,不贪不求无嗔喜,宠辱不惊随他去。
夜宴少去酒少饮,努力加餐勤炼习,修身养性身强健。
遇事一笑十年少,闲事少管多睡觉,新婚娇妻依门望。
----盈盈。折起来交给小喜子。让他骑马去追赶十三。
四爷第二天派李卫来传话,说让我如果觉得无聊,就搬去四爷府与我的干姐姐四福晋做伴。还说四福晋也带话说,十三以前住的屋子已经收拾好了,让我前去居住,等十三回来再回家去。
住四爷府?我躲他还来不及,哪有送上门去挨骂的道理?
说起来,人真是奇怪,以前我一个人吃饭睡觉,觉得十分安逸舒适,现在忽然觉得一人吃饭睡觉有些孤单了。十三的影子总在我眼前萦绕,声音在我耳边回响,使我无法安眠。白天待在屋里也怪无趣的。好容易挨到第三天,我再也待不住了,手脚麻利的换了小子装扮,收拾包裹准备去成衣坊居住,顺带去竹梦轩看看。这一年多,我几乎没怎么打理了。全靠奶娘婆媳二人经管。
没想到,春柳与秋桂两个宫女死活也要跟着我,跟着也罢了,还罗里罗嗦的说我不应该穿男装,硬拘着我换回了女装,接着又不许我骑马,要小心谨慎,当心动了胎气。听的我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
我惊诧莫名,都有些结巴了:“什么?胎。。。气?你们搞搞清楚,我才十六岁,怎么会有孩子?你们少胡说啦!”
她们俩还振振有辞:“怎么不会?太皇太后就是十五岁生了老皇爷,府里的嫡福晋也是十四岁就有小格格了!小福晋已然与十三爷圆了房,说不定已经坐了胎,太后老佛爷可说了,小福晋的吃穿用度,都要仔细,绝不能马虎,小福晋母子要是出了问题,叫我们也别活了!”
我怕了她们,乖乖的坐上车,她们又接着念叨:“小福晋最好是在家里读书写字做女红,这样对修身安胎都有益无害。。。”
我打断她们:“等一下,等一下,那老佛爷有没有说过,不许我回门,不许我去看望我的干姐姐四福晋?不许我去看我弟弟?看我师傅?”
她们两个听我抬出了四福晋,才面面相嘘不出声了。
我头都大了,看来我得想个法子,让她们开开窍才行。不然,我今后还不得给她们烦死?
在车上我好奇的问她们俩:“那个,那个。。。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圆房没圆房的?”
她们毫不奇怪的一笑:“我们看了苏嬷嬷的白绫。。。”
我红了脸,打断她们:“你们进宫几年了,是哪旗的,一直在哪里当差?”
原来她们是上三旗正白旗一般人家的女儿,选进宫已经三年了,一直在慈宁宫当差,受苏嬷嬷调教。怪不得这么古板迂腐,一板一眼。
她们还说到了二十五岁才能出宫嫁人,满人女子一般十三四岁就嫁人生子,她们出去时,一般大的男子都已经娶妻生子,她们这些宫女就算出去了,也寻不到好人家了。只好与人做小或者做填房。
了解了她们的情况,我有了主意,我带她们去张婶那里,让她们与二丫头一起在铺子里帮忙,给二丫头交代一番,然后丢下她们去了竹梦轩。我回来的时候,她们已经与二丫头打成了一片。她们与十七的那两个胞衣也是相熟姐妹,当晚我们留在成衣坊,她们也没怎么反对。
第二天,我带她们竹梦轩决算,我算盘打得噼里啪啦,银子数得哗哗直响。让她们了解女人不光靠嫁人生孩子才有出路,自己也可以挣银子养活自己,自己也可以当家做主当老板。
带她们去铺子打理了一段时间的生意,我回到了庄子上休养,隔三差五的让她们帮我传个话儿,办个事,并按量计酬与她们,就这样,不到一月的时间,我已经彻底收服了她们。我若几天不到铺子里去,她们还会主动提起,再也动不动老佛爷说这不能做,老佛爷说那不可以了。
十三也隔三差五的来封信,除了述说相思之情,还说他在那里一切都好,皇上对他还不错什么的。我知道皇上对他好不了哪儿去,不找机会骂他、羞辱他就不错了。可是,他先前所说找机会提前回京的话再也没提了。
四月中旬的时候,老佛爷还传了我去慈宁宫,让太医给我号了脉,看到太医摇头,有说我身子十分健康,只是稍微单薄了些。
老佛爷还一脸慈祥的安慰我:“没有关系,反正你还年青,身子又好,不愁将来没有孩子。”原来是给我号喜脉的,我顿时羞红了脸。
老佛爷赏了我一些补品,嘱咐我好好将息,其他的不必担忧。
我每天到处游走,有时到四爷府去看弘昀的娘李氏,陪她坐坐,四爷对她还算尽心,即使她痴痴呆呆,也没人敢慢待她。
有时去陪四福晋说说话,或者是去看看师父与小满,教教小满、小鱼儿的算术,陪他们练练武功。我已经渐渐不是他们的对手了。
十三府,我按月回去一次,给兆佳氏五百两银子做家用,告诉她说是十三筹措的银子。分别给富察氏的小格格(未起名),兆佳氏的嫡子弘暾各补送了一把长命金锁。弘暾长的白白胖胖,双眼黑黑的犹如一泓清泉,小格格也生得眉目清秀,两个孩子粉雕玉琢一般,犹如鲜花两朵。
真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