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蒹葭是学校的名人,不因为华丽的外表或出众的才华,也不因为是学霸或校霸,奇怪的是华雅十七中的同学没有不认识她的,其实,正确的说,是没有人认识她。从高一入学,踏入校门那一刻,她就成了“名人”,这全部得益于她那“别里科夫”式的装扮和那无人不知的“高度恐男症”,普通中的醒目。不,是大众里的奇葩——校服有好好的穿着,运动鞋也有好好地穿着,可是却穿了多余的,高领毛衣、连帽卫衣、医用口罩、瀑布刘海。可怜十七中的同学,高中生活的三分之一结束了也没看到过“名人”的脸,确切的说应该是“只知其人,未闻其声,亦未见其人”。
秋高气爽,晴空排鹤,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正是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华雅十七中也要迎来这一年一度最为盛大的运动会。这次的运动会对于同学们来说是难得的跳板,它可以帮你直接跳入体大甚至是省队国队。作为A市顶级学府,不止是本市就连全国各地都注视着华雅十七中,这是一所集学术与艺术于一身的学府,尤其是艺术,更是遥遥领先,让人望尘莫及。因此,有许多的童星都就读于此。
白蒹葭是十七中十七班里的学生。十七班是华雅每届班级的最后一个班,也是唯一的一个艺术班,而这个艺术班可以说承载这华雅最大的荣辱兴衰,亦汇聚了这里最优异的教学资源。在如此得天独厚的环境里,只是睡觉跑腿的白蒹葭是在名副其实的浪费资源,她跟本不知道有多少人削尖了头都挤不进来,而她之所以能进来也并不是她自以为“是”的原因。
十七班的每个同学都是异常的忙,忙于文化课,更忙于专业课,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我们的蒹葭同学。开学到现在已经一个月了,每到下午活动课后大家都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唱歌的唱歌,画画的画画,跑步的跑步……而白蒹葭则成了“快递哥”,她每天都要负责同学们的晚饭,到食堂按照清单把大家的饭菜买好,然后在一一送到各位点单人手中。为了避免人潮,她总是在还有一小时放学前去食堂,然后在那里等着。这也是十七班同学唯一的自由,可以不上自习课,去练习自己的专业特长。
食堂位于学校的西北角,可能是怕学生被食物的香味诱惑,因此食堂周围种了许多石楠花,十里飘香,被同学们戏称为“校花”。这种植物即喜光有耐阴,即喜润又耐寒,四季常绿,生命力顽强,原本只有十几株,可现在却长得到处都是,不止把食堂围了个严严实实,还有进军整个校园的趋势。白蒹葭领着满满两大包盒饭,七拐八弯才走到勉强算是直道的小路上,看着影子里的自己蹒跚缓步如同挑着扁担的老婆婆,她清了下嗓子,压着声音边咳边唱:“哎,老太婆今年八十有三,还要为这群不孝儿买饭,真是没天理呀,比窦娥还冤呐……”一阵摇头晃脑,突然发现自己的左侧多出一个人影,一定是眼花了,刘海的缘故,闭眼、睁开,就没了。反复试了好几次,影子不但没有消失反而离自己的影子越来越近,最后居然重叠在了一起。白蒹葭心中大骇,撒腿就跑。
跑到学校操场才停了下来,双手扶着膝盖,气喘如牛,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忘记了,是什么呢?不管了,先去找小旸。她刚抬起头就再次看到刚刚那个影子,不止在喘气,还和自己的姿势完全一致,大叫一声“鬼啊!”,刚要跑后衣领就被挂住来……
“鬼叫什么!你的东西!”
白蒹葭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什么都没有听到,回过头就只是看到一个尽在眼前的巨大黑影,处于本能的拳打脚踢,随手抓起身边的东西就是一阵狂扔乱丢。
对方显然没料到好心帮忙,居然遭此离奇恶报,在没来得及反应前就变成了一道五颜六色、七荤八素的大烩菜——蒜薹炒肉、西红柿炒鸡蛋、苜蓿肉、红烧茄子……
“够了!”
白蒹葭被狠狠地推到在地上,突来的疼痛让她清醒了过来,看看自己手里的盒饭,再看看眼前的“菜人”,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东西从头上掉了下来,她一摸居然是香菇油菜,“这……”
“白蒹葭?”乐清试探的喊了这个名字,虽然一直都知道白蒹葭不靠谱,但眼前这情景实在是超出她的想象。
乐清和姜小旸把运动会名单交到办公室,就一块去接白蒹葭,姜小旸怕她拿不动那许多的饭菜,乐清则是顺路一块儿去。结果,刚到操场就看到这惊为天人的一幕。
姜小旸早已冲了过去,把倒在地上的白蒹葭扶了起来,温柔的帮她取下挂在身上的香菇油菜,虽然蒹葭没有受伤,但欺负她的人必须给以颜色。姜小旸的拳头已准备好,结果看着对面的“菜人”很没风度的大笑了起来。乐清虽然在不停的劝姜小旸“不要笑了,快带他们到水房洗一下,马上要放学了。”可自己还不是憋得满脸通红。
洛禾本打算到校门口接自己的好友兼死党,从明天起就又可以在同一所学校上课了,这么多年了他们一直都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刚走到操场就看到了这不同寻常的一幕,他轻笑着微微开口,“蒹葭,没受伤吧?”
白蒹葭看了洛禾一眼,微微后撤,站到姜小旸身后,蚊子一般的声音才缓缓传来“我没事。”
她不明白这个叫洛禾的人为什么总是对自己很关心,而且还固执的非要叫自己蒹葭,不像班里的其他同学他们对自己很冷淡,基本不和自己讲话,就连买什么饭都是传个纸条给自己。这反而让她落得轻松。
洛禾看着眼前的“菜人”吃惊的张大了嘴,一双桃花眼一动不动的紧盯着那人,仿佛见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他的这种反应,让其他三人反而吃惊了起来,因为不管遇到什么事,洛禾那温柔如水的脸上从没露出过其他表情。在三人的目光中,洛禾迅速的脱下校服蒙在“菜人”头上,带着他光一般消失在校门口。
“蒹葭,你闯祸了。”
这是洛禾离开时留下的唯一一句话。此时他们还不明白这句话的正真含义,因为白蒹葭天天在闯祸,时时在闯祸。他们头疼的是——晚饭这么向大家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