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声惊动了内里的人,一面宫门紧急关闭,轰,猛然的撞击声陡然传来,关门的侍卫带着碎散的铜皮、木块向后抛飞,四肢向前,腰部后弓,一个个如同虾米一般抛洒。在他们之间,气流如同螺旋,身穿黑衣的男孩,几乎是与地面平行,在螺旋状的气流间冲过,收起的左肩轻轻的挥了一下。
霹雳般的刀光,神龙出海般的拳劲。两名高手从侧面击来,强大的刀气与劲风,摧枯拉朽,势不可当。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了男孩的旋转,出手,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在他们的眼中纤毫毕现,砰的一声,刀光撞上了拳劲,彼此瓦解,两人同时震退,男孩几乎连停都不曾停顿。
前方朝上方延伸开来的阶梯上,一群官员正在一边说着话,一边走来,有人听到了动静,方自抬头,有人甚至还没有觉察到异常,低声说话,广场的另一边,有人带队冲来,高处的哨塔上,有人敲响警锣,同时也有人挟着劲气纵身而下。
那些官员中,有人发现不对劲,面部扭曲,脚步后退。有武将大喝,出拳,拳风激荡。嘭嘭两声,身躯飞起,人影惊逃。嘭的一响,从高处跳下的男子落在地上,尘风荡起。广场那头的兵将赶来。
被他们包围着的男孩,却是随手一抖,一道蛇形的烟花窜上了天空,然后,他好整以暇的抓着一名身穿锦袍的官员的头发,笑道:“这不是吕相么?”在他的身旁,吕豫浩被他拽得向后倒地,面无血色。
“蝙蝠公子?”从高处跳下的大内高手脸色微变。如此诡秘而又实力强悍、视王法如无物的孩子,身穿黑袍,实力诡异,除了曾在昊京闹出诸多命案的蝙蝠公子,还能有谁?
“你、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吕豫浩汗如雨下,竟然有人就这般闯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沿途的高手仿佛全无用处,他整个人都吓得犹如筛糠。
“知道啊,皇宫嘛!”男孩愉快的说道,“狗皇帝住的地方。”
把吕豫浩往上一扯,一脚踹去,咔嚓一声响,脊椎从后背往腹部凹去,肩部与脑袋向后反折,杀猪般惨绝人寰的痛叫声,人犹未死,后肩却与足踝接触,与地面一同叠成了三层糕。周围的人在那刺透皇宫的尖叫声中,一个个脸色苍白,就这样杀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无顾忌的于皇宫,如此对待一国之相,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魔头?
扑,远处,有文官吓得晕倒在地,周围杀来的兵将中,有人愤怒,有人惊惶。蝙蝠公子随手一扔,任由脚边还在惨叫的奸相痛得蠕动,只见他拍拍衣袖,抬头微笑,看向众人:“能不能告诉我,皇帝在哪里?你们不用害怕,我是来找他聊天的。真的,我不杀人。”
用脚踢了踢旁边的奸相:“你们看,他不就没死吗?”
整个皇宫,都因为刺客的出现而紧张起来,远处的一室,门口处,有老者抬起头来,看着飞上天空的蛇形的烟花。旁边有人飞掠而出:“启越兄,有刺客入宫,你我快去救驾!”
老者却是一挥手,一股蓬勃气劲挡住那人:“德轩兄且住。”
另一名老者愕然停住:“还等什么?圣上有危险……”
唤作唐启越的老者道:“我们真的有必要救他么?”
另一名老者没有想到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猛地扭头,怒道:“唐兄……”
唐启越道:“德轩兄,你且看看这个东西!”从袖中取出一叠纸卷,递了过去。
那老者疑惑的接了过来,一张张低头看去,却是越看越惊:“这个……是?”
“近来江湖上四传的‘流言’,有人说,那是蛮夷传出,用于挑拨离间,有人说那是宁翰林故意让人宣传,诬害圣上……其实他们都错了。”唐启越缓缓的道,“那流言,最先是从我这里传出去,透露给甘玉书甘将军,再由他暗中告知宁翰林的。这一份,就是圣上派吕相与蛮军使臣和谈的秘本,德轩兄不妨看一看,这样的皇帝……我们真的有必要去保护他么?”
那老者呆了好半晌,慢慢的转过身,往室内走去。外头,有人手持长枪奔来:“两位前辈,有刺客强闯禁宫,众人挡不住他,请两位前辈快去救援陛下!”
那老者道:“知道了,等我和启越兄下完这盘棋,就去救驾。”
那人怔在那里:“棋?棋在……哪里?”
那老者在桌边摊开棋盘,一个一个的摆上棋子:“这不就要下了么?”
而这样的事件,在皇宫各处,不断上演。
皇宫深处,龙辇在众人的簇拥下急匆匆的离去,坐在辇中的天子额冒冷汗。他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刺客,但是到底有多少刺客?宫中宗师级的大内高手颇有不少,又有众多兵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敢就这样杀来?
要知道,他可是天子,是整个华夏的大义,即便是梅剑先生这等实力的高手,明面上也要尊奉他,不敢失去尊王攘夷的大义,到底是什么人?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有人说,刺客只有一个,然而从动静来看,却又像是四面八方,无处不在,有时,烟尘冲起,轰然之声过后,紧接着另一边又传来了混乱的呐喊。有宫门炸开,有气劲喧嚣。难道是有成群的武林高手杀了进来?如果只是一人,怎么可能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怎么可能像这般,如入无人之境般的出现在四处?
轰!轰!轰!轰……
那不断炸响的爆裂声,仿佛终于找准了方向,离他越来越近。犹如索命阎罗的迫来,怒吼声,阻截声,兵革交击,战马嘶鸣,都无法阻止它的接近。
压抑在龙辇周围的恐惧,让天子周围的众人,面无血色,额头泌出了冷汗。黑色的旋风,裹着死神的舞步,挟着张狂的杀气,如同雪崩滚滚,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