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她干干地站在走廊里苦等的时候,感受到路过的病人,或者医生护士,冲着她投去诧异,抑或是探究、同情的目光,她心里很难受。
病房外的走廊,没有长椅,所以……每次她都只能站着,连续站几个小时,她经常站得双腿又酸又麻,离开时,她走路都走不稳。
连续一个礼拜都吃闭门羹,苏静雅虽然失落,却不沮丧。她仍然坚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只要她再坚持一下,皇甫御迟早一天消气,总会让她进去的。
既然,进不去,那么……只能等他出来。
住院的第八天,她无意听奥尔说,皇甫御应该下楼,或者去健身房,做一些负荷很小的轻微运动。
具体时间不知道,所以苏静雅那天起很早很早,跑去厨房精心帮他熬了鸡汤。
最近几天,韩亦帮他准备了很丰盛很营养的餐点,但是每次他用餐之后,护士把餐点退出来时,食物几乎没动过。
外加,他头部受伤,她在门外,经常听见他的呕吐声从里面传出来。
每次听见他呕吐,苏静雅心里简直难受得要死。
是她,一次又一次害他受伤,害得他那般狼狈,好几次差点都没命了。
除了留在他的身边,好好照顾他之外,她真的再也找不到任何弥补他的办法。
再加上,这一辈子……她真的离不开他,一秒钟都离不开。
鸡汤里,加了一些中药材,能止痛和补脑,她尝过,很清淡,喝一些,应该不会太难受。
从早晨八点钟开始,苏静雅便在门口一直等着。
有了前面几天的经验,她聪明的买了一张钓鱼时用的那种能收缩的小凳子,提到病房门前,然后抱着保温桶,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眼睛都不眨地望着病房门。
上午十点,皇甫御终于在保镖的搀扶下,出来了。
看见他的瞬间,苏静雅原本黯然灰白的眼眸,顿时便得雪亮,这是一个礼拜来,她第一次见到他。
“欢欢……”苏静雅惊慌的从小椅子上站起身,“你出来了?!我帮你炖了清淡的补品,你吃点。”
苏静雅很激动,动作迅速拧开,一直紧紧抱在怀里暖着的保温桶,然后用保温桶里的小勺子,盛了一些在保温桶自带的小饭盒里,小心翼翼端着,朝他走去。
而皇甫御,却是面无表情,冷冷瞥了她一眼,没有停留,绕过她准备往健身房走。
苏静雅见了,立即追上前,顿时惊慌地喊道:“欢欢,你别走,先喝点鸡汤好不好?!我熬了三个小时才熬好的,就算你生我气,也不能拿自己的*开玩笑啊。我看你每一顿都没怎么……”
啪
皇甫御长臂一挥,苏静雅手里的小饭盒,顿时飞走,重重摔在走廊的墙壁上,然后掉在地上。
那一瞬,苏静雅几乎傻眼了,一动不动地看着掀翻在地板上的饭盒,以及……徐徐流动的鸡汤。
鼻尖,很酸,很涩,很刺痛,难受得她眼泪都快冒出来。
不过,她却咬了咬嘴唇,努力扬起一抹甜美的微笑,毫不在意的样子,转身跑回去抱起放在椅子上的保温桶,再次追上前。
“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不管怎样,你收下鸡汤,饿的时候,让护士舀给你喝。只要你收下,我今天就不来烦你了,好不……”好。
然,不容她把话讲完,皇甫御的胳臂,再次一扬
这一次,保温桶,苏静雅抱得很紧,被皇甫御一挥的后果是:保温桶一翻,滚烫的鸡汤,全数浇灌在她的双手和双脚上。
刹那间,白嫩的手背和脚背,被烫得通红,晶莹剔透的水泡,一下就冒了起来。
“啊~”苏静雅疼得惨叫起来,极度垂眸,看着自己痛得钻心的手背与脚背,眼泪,委屈得一下就滚落出来。
她死死咬着嘴唇,强忍着泪水,抬头看向仍然一脸冷酷的男人,她喑哑着嗓音,低声问道:“为什么你不肯见我?!为什么你突然变得这么讨厌我?!仅仅只是因为我让你去逛商场,却在回来的路上你受伤了吗?!”
“你受伤,我也很难受,我也很痛苦,我知道我错了,我已经跟你道歉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皇甫御冷眼看着她痛哭流涕的样子,完美的薄唇,轻轻一扯,漾出一抹讥讽的弧度:“这样就受不了了?!不过是冷落你,用得着委屈成这样吗?!苏静雅,当初你口口声声说,再也和我没有任何瓜葛,一辈子都不想在看见我,我不是正在帮你完成心愿吗?!你不感激我,却跑来我面前哭哭啼啼,是做什么?!”
听了这番言辞,苏静雅大脑有些转动不过来。不明白,他为何要讲这番话,更不明白他讲这番话的目的。
她木讷片刻,然后疯狂摇头:“我没有说过啊。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想再看见你,不想与你有任何瓜葛了?!欢欢……”
她伸手去拉他的衣袖,却被他无情的甩开。
皇甫御微微回过身,居高临下俯瞰着满脸是泪的她,抬手,狠狠掐住她的下巴,然后,一字一句地说:“苏静雅,不是不承认,或者否定过去,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或者曾经经历的伤害,就不存在。你忘记了?!我当初是怎样卑微的把自尊踩在脚底,求你给我时间,让我把一切搞清楚,我只是让你给我一点点时间,只是让你相信我而已,而你呢?!口口声声让我相信你,你又何曾给过我机会,让你相信我?!因为你的无知,因为你的愚蠢,把我苦心经营的一切,全部毁了,懂吗?!”
“毁掉我的一切,然后又想回到我的身边?!苏静雅,你到底把我皇甫御当成什么?!你以为你想走就走,想回来就能回来吗?!在我的世界,走来走去的感觉,爽吗?!”
皇甫御冷冷一笑,掐着她下巴的手指,愈发地用力:“你觉得……已经被伤得体无完肤的皇甫御,还能跟你在一起么?!我们之间,还……走得下去么?!”
……
苏静雅觉得耳畔有凌乱的杂声,嗡嗡作响,她浑然不知皇甫御后来还说了些什么,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然后茫然不知所措地站在走廊上,望着皇甫御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不知够了多久,她突突的笑起来,然后又呜呜的哭出声。
笑是因为开心,他终于恢复记忆了,终于什么都想起来了。
可是,想起一切的他,不是应该觉得,更要和她在一起吗?!怎么反而不要她呢?!
她是乐乐啊。
怎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