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真是多事之秋,我如何还能睡得着。”
他摇了摇头,有些自嘲地笑了一声,又翻出一本书来看,做出合适的安排是必须的,但他现在更需要的是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下一步路如何走。不,不仅是下一步,还有很多步,都必须安排好,不可以出一点差错。
夏修轩比他想象得更为丧心病狂,且动作更快,若是一个不留意,不仅他会落败,恐怕夏皇也……
夏侯菱拧紧了眉头,虽然早知天家并无真正的亲情可言,他还是感觉到了一丝疲倦和悲伤。
只是现在,没有太多的时间供他悲伤了。这是一场无声而剧烈的战争,输的人没有其他路可以走,只有……死。
夏侯菱数不清今夜他叹了几口气,提起一支毛笔来,又给自己磨了墨,展开宣纸,欲要写一点东西,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只是心绪混乱之下,他也没注意自己究竟写了什么东西,待到收笔的时候,定睛一看,这才吃了一惊,赫然是一首七步诗。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首诗一出,他有些吃惊,差点掉落了手中的毛笔,半晌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将笔放在笔搁上。
随手将纸揉成一团,便投掷纸篓之中。夏侯菱在房中刚走了两步,又觉得不保险,将那纸团取出来,放在蜡烛上,看着焰火一点点吞噬了那诗句,这才垂下眸去,三两步走出了房门。
皇后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明个儿早晨,她勃然大怒之下,险些打翻了那只盛着凤印的盒子。
宫女们整整齐齐地跪了一排,皆是大气也不敢出,唯有几个资格老的嬷嬷,边跪着,心里边盘算着怎么劝主子。
她们这个分位,已经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的了,也要一心一意地站在皇后这一边,否则一步踏错,就会满盘皆输。
皇后发完脾气了,有些懒倦,往美人榻上一躺,吩咐侍女先上早膳。和寻常一样甜香浓糯的米羹,还有各种小菜。
皇后却没有什么心情,只随意夹了两筷子就住了嘴。嬷嬷为她布菜,小心翼翼地夹了一筷子,又劝道:“主子心情不好,也不该拿身体撒气儿,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多吃些,才有气力思考对策呢。”
皇后冷哼了一声,却并没有反驳,只微张檀口,将那勺东西,她长长的鎏金护甲闪烁着森冷的光芒,一下一下,轻轻地敲在桌上。
嬷嬷们见主子真的无心再食,也便吩咐侍女将其全部撤下。一个过来为她捏肩捶腿,一个给她剥些橘子瓜子仁之类的小食。
皇后一张嘴,便有一瓣完完整整的塞入口中。她仍是忧心,两道画得精细的长眉舒展不开。
李嬷嬷跟着她最久,一剑她蹙了眉头,就能知道主子想吃甜的,还是想吃酸的,这便机灵请示道:“娘娘可是觉得这砂糖橘不好?”
皇后蹙着秀眉,懒洋洋道:“蛮甜的,可是本宫就念着那一点酸味,等会去取一点陈皮糖来吧,不过……不用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