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被扔掉的水笔极大程度地刺激到了江淮,使得他最近在疯狂找存在感。
平日里的数学小测,他几乎不在乎,大题从来都是只写答案,不写过程。数学老师拿他没办法,每次都只给130意思意思。
但最近几次,江淮老老实实把过程都写了,每次都是满分,存在感过分得高。数学老师公布分数的时候,江淮上去领卷子,转身后忍不住朝连漪那处瞥,可对方从来不抬头。
无论他考得多好,她再也没有问过他任何题,看他一眼。
江淮没办法,只能把目光瞄准十一月份的期中考试。
之前连漪和他说过,她很想考第一。
他偏偏还要考第一,既然无法讨好她,那么就让她发飙,发怒。无论怎样,只要不要像现在把他当空气就行。
考试当天是个阴雨天,舟市已经有些冷了。
连漪考完后,总会在教室里继续复习到晚上十一点,江淮原本想陪她的,但他爸亲自来接他,他拗不过,便坐车先走了。
漆黑黑的夜晚,连漪在水泥地上重重踩了一脚,走廊里的声控灯散发出微弱地光。
她戴着耳机在听生物竞赛的课堂音频,没有注意身后有人跟踪她。
在人少的瞬间,她突然觉得嘴巴被捂紧,身后一用力,自己就被拉扯到了地上。
发难的是个短发女孩,嘴里还叼着烟。
连漪没见过。
“你就是连漪?”女孩说话的时候,露出了一口惨白的陶瓷牙,嘴上涂着鲜艳的口红,血淋淋的,像是要吃人。
连漪扫了一眼周边的环境,楼梯口被人挡住了,她只能往上跑,可上面的楼是封死的,没地方逃窜。
她瞪着眼前的叁五成群的人,把学习机悄悄握在手中。
女孩蹲在连漪面前,揪起连漪的领子,嘲讽道:“你妈摆摊赚得不多啊,连毛衣都这么廉价。来,让我看看是什么牌子的。”
她说话间,就要脱连漪的衣服,一旁还有女孩拿出手机开着闪光灯拍视频,笑嘻嘻的。
连漪紧紧护住自己的外套和裤子,女孩脱不下来,恨恨地朝她的肚子踢了几脚,“你他妈信不信老娘弄死你,逼货。”
连漪心里冷冷的,听了女孩的话,朝她小腿狠狠咬了一口,直到血腥味弥漫到了嘴边,然后往前一掰,女孩疼到摔倒在地。
同伙见状,都去搀扶她。连漪有了机会得以喘息,她站了起来,卸下书包,拿在手里乱抡,也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下,最后头发乱糟糟的,这才为自己争得了逃跑的机会。
连漪一直往学校门口奔,看到橘黄色的灯,和保安的身影时,她的腿才一软,坐到了地上,而后才觉得脸火辣辣的疼。
江淮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故意从后门走,然而推开门的瞬间,他并没有看到连漪的身影,更不要说吸引她的注意力。
江淮一愣,没说话,敛了闪烁的眼神,在自己的位置上发了一上午的呆。
连漪一上午没来。
下午的时候,江淮是在忍不住,想从连漪周边的朋友那里寻找一些线索。
然而,他想了很长时间,才发现,自己对连漪的交际生活毫无了解。
除了江汌,他不知道她的好朋友是谁。
这时,学习委员从前门路过,江淮叫住了学习委员。他突然想起来,有几次学习委员找连漪说过几次话,说说笑笑的,气氛还算融洽。
“你知道连漪去哪儿了?”江淮单刀直入地问。
学习委员本来被叫住是很开心的,但一听问题,笑容又消失了,她老老实实说:“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她经常和谁玩吗?”江淮是虚心求教,但学委很为难,“我真的不知道,她平时好像一直都是独来独往,你和她坐同桌,应该发现了。”
江淮没再问,他在想,到底是怎样的人,会没有朋友。
等了一天,江淮没打听到连漪的消息。
第二天,她还是没来。
地球还照样转,但江淮好像要死了,一点生机都没有盯着窗子外,看飞过的鸟,路过的学生,还有下一个路过的人的鞋子。
他多希望,会出现自己眼熟的鞋子。
可是没有。江淮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找到一双被刷得褶皱又惨白的鞋子,有多难。
江淮越想越难过,放学的时候,竟一个人走到了连漪的家门口。
他望着那条熟悉的巷子,计上心头。
她不是爱学习吗,那以学习之名找她,她应该不会拒绝。
连漪正在家看电视,上次被打得伤还留在脸上。
那晚,连漪和妈妈说了,妈妈也寻求班主任找解决办法。连漪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总之,班主任没给出交代,仅仅过了两天,这件事就不了了之。而连漪顶着淤青的脸,也没办法上学。
门铃响了起来,连漪以为是楼下的阿姨上来拿妈妈做的泡菜,想也没想的就开了门。
她没想到,门外站的是江淮。
在看到江淮的那瞬间,连漪立刻关上了门,奈何江淮反应快,把手伸进了门缝,被门夹得鲜红,却丝毫不抽离。
连漪没办法,松了门,没好气地坐在沙发上。
江淮拿着一摞卷子进了门,他看着空荡荡地屋子,问:“你妈没在家吗?”
连漪声音冷冷地,“快回来了。”
送客之意不要更明显。
江淮见她不愿搭理自己,也知道是自己的错,语气竟然不自觉跪舔。他走近连漪,小声地说:“怎么不去上学呀?”
连漪没有正面回答,她披散着头发,抬头问江淮:“到底是什么事。”
江淮没办法,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摞卷子,说:“这是老师这两天发的,你可以看一看。我标星的你可以重点看看,打叉的地方,肯定都是你会的。”
提起学习,连漪没办法拒绝,她拿起卷子细细地看了起来,甚至没有注意到胳膊上的那块大片的淤青露了出来。
江淮看到了,他握住连漪地胳膊,焦急地问:“怎么弄的?”
连漪挣脱间,头发盖住的脸颊也露了出来,颧骨处也是淤青。
江淮看了说不出的心疼,他捧着连漪地脸,忍不住大声问:“到底谁弄的?”
连漪也吼,她皱着眉说,“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江淮听了,赶忙松了手,可心里还是一阵乱。他才两天不见她,她怎么就被欺负成这样了?
“对不起。”
江淮忽然的道歉却让连漪更加委屈,她忍着苦涩,有些哽咽道:“你道什么歉,关你什么事。”
江淮没说话,心里被针扎一般。他问,“是你妈打你的吗?”
连漪还是不开心,她不耐烦地说,“你别管这件事。卷子也送到了,我妈快回来了,你赶快走。”
江淮被连漪不耐烦地推到门外,然后“砰”地一声被关在门外。
看着封闭的门,江淮给骆猛发了消息。
“校门外的巷子里,就现在。”
他觉得,敢找连漪麻烦的,骆猛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