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
梅肆立在门口,他轻轻扬手,病房里传来“砰——”一声闷响,他推开门走进去,顾若溪已经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病房里满是消毒水的气味,梅肆拧眉走到病床前,刚要抬手,那女孩倏然睁开眼睛,转头看着他,一双大眼里满是惊恐和害怕。
“莫怕,我是来帮你的,不会伤害你。”梅肆收起袖子,笑着看向她。
许是梅肆长得没有什么攻击性,亦或许是他的笑容有了作用,顾悦听话地没有叫,只是仍睁着大眼盯着他。
梅肆暗道奇妙,按道理说这女孩应该早就醒了,却一直宁可父母兄弟跟着担忧也不肯醒来,他挑眉道:“你这小丫头,明明醒着,却不肯醒来,倒也是奇怪。”
顾悦眨巴着眼睛,一语不发地望着他,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
看着这样的顾悦,梅肆仿佛见到了初次化为人形的白九,他不免生出几分恻隐之心,想要规劝规劝这位“不听话”的小孩。
梅肆的目光落在顾若溪的身上,开口道:“你的母亲为了你一直守在床前,一步不曾离开,你竟也忍心看着她为你担心吗?”
一提到顾若溪,顾悦的眼神一黯,她不再看他,移开视线望着天花板。
“这犯别扭时的样子也跟我家小九极像,她如此帮你,倒是也有几分缘分。”梅肆摇摇头,叹息道:“罢了罢了。”
话落,梅肆伸出手掌,轻轻覆盖在顾悦的额头上,一抹白光从他手下迸发出来,从顾悦的眉心徐徐进入。
顾悦渐渐阖上眼帘,陷入沉睡。
不多时,白光散去,梅肆收回手,他看着顾悦道:“这是我家小九送你的临别礼物,希望你能够好好善用这份力量。”
做好这一切后,梅肆甩袖离去。
彼时,三楼。
白九坐在床上,她拨开病服,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胸口,只见心脏位置有一条黑色的罗纹蔓延出去,罗纹已经行至锁骨那罗纹像是一双大手,正张牙舞爪地想要吞噬掉自己。
相信不出七天,这罗纹便会布满她的全身,届时,她便会落得一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她不会允许自己成魔,那能做的,便是自缢。
一想到下场如此,白九不免有些唏嘘,她望着窗外,月亮高悬在空中,距离月圆之夜只剩下几天时间,原本以为她今年的中秋节,会和他在一起赏月。
结果……
“算了。”白九合上衣襟,翻身下床。
“你醒了。”青涩的少年音自身后响起。
白九没什么心情地“恩”了一身,穿鞋的动作却忽然一滞,她猛地转头,正对上顾念的脸,短短三天不见,他便瘦了整整一圈,人只是站在那里,仿佛一阵风吹过来就要飘走似的。
“你……你怎么来了?”白九一脸局促地看着他。
“我怎么不能来?”顾念抬脚,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来。
白九看着他,心跳得飞快,生怕他会问及关于施工地的问题,她不自觉地退后,并未发现身后有一方桌子,锋利的桌角正对着她的细腰。
眼看着就要撞上时,顾念一个闪身来到她面前,抬手搂住她的腰肢,将她揽入怀中。
忽如其来的拥抱令白九慌了手脚,她正慌乱间,脚上传来一丝暖意,她一低头,便见顾念正握着她白嫩的脚丫子,她登时傻眼了。
“你……你在干嘛?!”
“地上凉,下床前怎么也不想着穿鞋?”
顾念的语气里透露着责备,他拿过鞋子,替她小心地穿好,动作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
白九此刻处于既兴奋又慌张,既开心又茫然的状态中,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打算赶我走了?”所以才会对她这么好?
“为什么要赶你走?”顾念系好鞋带,起身看着她,“我还没有谢谢你,拼死维护小悦,如果可以,你一直住下来都没有关系,我有能力养你一辈子。”
“是因为小悦的关系啊……”白九失落地低下头,刚刚涌上来的开心瞬间转换为了苦涩。
顾念皱眉看着她,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不仅仅是因为小悦……”
“砰——”病房门被人推开,顾念回身,只见一个打扮奇怪的长发男人立在门外,他下意识地将白九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来人,“你是谁?”
“我还想问问你是谁?小九,过来!”梅肆轻颦眉头,对着白九道。
“小九?”顾念转头看着白九,一脸疑惑。
“他是我的……”白九话说到一半,被梅肆抢先一步道:“我是小九的哥哥。”
“对,哥哥。”白九点头附和。
“哥哥?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有个哥哥?”顾念的眼神在梅肆和白九身上来回地打转,最终吐出一句,“况且,你这样的长相,怎么会有他这样的哥哥?”
“喂,小子你这话什么意思?”梅肆炸毛道。
“字面上的意思。”顾念掀开眼皮看着他,“难道没人说过你们兄妹俩一点都不像吗?”
“不像就是不像,什么那样长相,这样长相?”梅肆不满道:“你这臭小子说话也太不像话了!哪有上来就对人的样貌评头论足的!”
“是啦,他就是长得普普通通啦!怎样啦!”梅肆在心底狂吠道。
顾念斜睨了梅肆一眼,一脸仿佛在看弱智的表情。
“臭小子,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喂!”梅肆当即撸起袖子,就要揍顾念,白九反应及时,上前拦住了他。
“小九,你给我放手!我今天就叫这臭小子知道知道我的厉害!”梅肆激动道。
“师……哥,你别这样!”白九险些叫错称谓,好在她及时改口才不至于露馅。
“小九,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梅肆一脸痛心的看着她。
顾念看着一脸可怜兮兮样的梅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走到白九身边对着她道:“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出院,你今天先好好休息。”
白九抿唇,没有点头,顾念也不指望她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明天恐怕要让你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