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这次得知你们忽然巡查红树岛,他担心是你们得到了什么蛛丝马迹,于是那天晚上过了午夜准备去处理了尸体。”
“结果尸体已经被树根给盘裹,一时之间不好处理,最终你们突然出现在岛上把他给抓了起来。”
王忆沮丧的说道:“原来是这样呀,那刘大彪算是共犯吧?而且还威胁别人,这是罪加一等吧?他怎么着也得坐十几年的牢吧?”
他本来以为发现刘大彪杀人藏尸的事实后,刘大彪死定了,现在来看未必能如愿。
可是按照邱大年和袁辉调查到的消息,刘大彪在明年确实被判了死刑,那他是因为什么刑罚判的?
很快一个念头出现在他心里:坏了,自己动手太早了!
明年那是什么年?扫黑除恶最狠的一年,一切从严从重从快,刘大彪即使没杀李岩宏可作为共犯一旦被查出来也得是个重罪!
就在他懊恼的时候又想到了一个信息:
这样来看刘大彪犯下的罪刑并不是很恶劣,那他在22年找袁辉查刘大彪所犯罪刑时候,袁辉为什么说他通过警内朋友查不到刘大彪档案信息?
他还记得袁辉当时用的词,他说他朋友‘没有资格’查看刘大彪刑事档案。
而现在又有公安上的大领导来调查刘大彪,那么这货到底是犯了什么事?!
这时候常领导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言简意赅的说道:“他不用坐牢,他是死刑!”
王忆下意识抬头,满脸的吃惊。
情绪变换都是真的。
这是怎么回事?
常领导面色凝重的说道:“具体的不能告诉你们,只能说你们这次误打误撞还真是撞对了,给国家、给政府、给人民都立下了大功。”
“刘大彪牵扯到了一件性质非常恶劣的案子中,但案情需要保密,所以你们不要问,我也不能说。”
“如果以后有人来找你们打听刘大彪的案子,你们就说是他杀了李岩宏又藏尸红树岛上即可。”
听到他这番话,王忆明白了,袁辉说的都是真的,刘大彪确实犯了重罪且被封存了档案,以至于寻常警员是无法去查看他档案资料的。
可是刘大彪到底犯了什么罪?
他和王向红都好奇。
可惜人家干警们对此讳莫如深,只是提醒两人将相关说辞告诉社员,然后就是叮嘱两人不要再问下去了,而且对他们说的话要进行保密,不准告诉其他任何人。
王向红这人倒是不八卦,他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那我们王老师投机倒把这件事……”
“没有投机倒把。”常领导摆摆手,“就是卖两件衣服、墨镜的,现在政府早不管这种事了。还有你们的社队企业,这个不但不违法犯纪反而能得到政府大力支持!”
他搓了搓下巴又琢磨了一会,抬起头说道:“你们岛上现在办社队企业就是去县里卖凉菜?”
“对,我们王——我们生产队有拌凉菜的绝招,可好吃了。”王向红本要习惯性的将功劳推给王忆,可他还是担心做买卖这件事会出什么麻烦,便把相关事宜一概推在了生产队身上。
法不责众,这样即使买卖上出什么事也怪不到王忆自己身上。
常领导又问道:“每天摇橹来回?”
王向红说道:“对。”
常领导叹了口气说道:“那得多累啊?”
他又正色说道:“老班长,你们这个王忆同志和民兵队这次是立功了,确实是立大功了,按照国家规定要给予你们生产队以奖励。”
“这样,我使使劲,看看能不能给你们申请一台柴油机船吧。”
王忆一听这话大喜过望,急声问道:“柴油机船?这么好吗?”
常领导笑着点点头。
王向红不太想要。
柴油机船味道大、污染海水,这种船在海湾里转一圈,海湾里的鱼虾蟹贝海参鲍鱼的就都被熏跑了。
王忆却觉得这是大奖。
实际上除了王向红和天涯岛上的部分社员,谁都觉得这是大奖。
一台柴油机船呢!
就这种东西王忆不好从22年往这边带,船的个头太大了,他带不进时空屋呀,总不能拆了来回倒腾然后再组装船吧?
木质船便于组装,这钢铁船就凭天涯岛上一群渔民怎么组装?
所以他其实一直挺愁怎么弄捣鼓一台机动船到天涯岛来的,有了机动船好多事就方便了。
所以如今听了常领导的话他可是喜坏了。
意外之喜啊!
刘大彪到底犯了什么事,竟然能让国家给生产队这么大的奖励?
王向红这边还在犹豫,王忆直接把他拉走小声说:“支书,白得的奖励,不要白不要啊。”
“咱不需要这铁皮子船,这样咱也不去占公家的光。”王向红挺固执。
王忆说道:“我的好支书呀,你想想现在外岛还有哪个生产队一艘铁皮船都没有了?咱拥有铁皮船哪怕不用、哪怕只是停泊在码头上也能表示咱生产队的先进性呀,对不对?”
“何况你们觉得铁皮船烧柴油味道太大不想用来捕鱼那咱们就不用铁皮船捕鱼嘛,咱们继续摇橹捕鱼,但铁皮船有时候可以去办点急事。”
“举个例子,万一哪个社员犯了点急病……”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想岔了,铁皮船确实是有作用的。”王向红点头。
他们欣然接受了这份馈赠,但常领导说奖励需要上级的批准,所以恐怕得耗费点时间,让他们耐心等等。
干警们没有继续留下,他们对王忆和王向红进行盘查后便乘船离开了。
王向红想挽留他们吃个饭但被拒绝了。
常领导说自己现在很忙,这次来翁洲是专门调查刘大彪这件案子的,他还得去水花岛进行调查,时间紧迫。
这样两人只能送别一行人。
前面干警出门,走在队伍最后的庄满仓给王忆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王老师,我会回来找你的。”
王忆说道:“是为了墨镜是吧?给你……”
庄满仓摆摆手,快步跟上了队伍。
他们说说笑笑走到码头,前面的人突然大叫一声:“娘的,你在干什么?”
码头上停靠了警用快艇的位置站着个老人,而快艇上有个大块头的青年正在忙活,手里一块石头敲得船底‘砰砰’响。
是大迷糊!
王向红赶紧跑过去问:“大迷糊你干什么?”
大迷糊抬头说:“我沉了他们的船,嘿嘿,然后他们就回不去了,抓了王老师也没用!”
他还疑惑的问:“对了支书,这船怎么没有橹架子?我寻思砸了橹架子,没找到。”
干警们气的要骂娘。
这他吗是个傻子吗?太野蛮了!
王向红去把大迷糊拽上来,撕扯着他衣领又推搡他:“领导同志们是来找我和王老师聊天的,你、你滚蛋!”
然后他要向常领导道歉,常领导指向码头上的老人。
老人一身米黄色旧军服,衣裤还笔挺,有着常年叠压的线条痕迹,他刚才听到干警们的声音便回过了头来。
王忆看身板就知道,这是小爷王真刚。
王真刚手上收着个大檐帽在腰畔,他看到干警们转过身来正要说话,但眯眼仔细一看王忆正跟庄满仓说说笑笑。
这样他就愣了。
这时候注意到他的干警也愣住了。
他们看向王真刚的胸口左侧,那里的军服上挂着三排总共八枚军功章。
有金色的有银色的,都在阳光下褶褶生辉。
王真刚问道:“王老师,你没被逮捕?”
王忆说道:“没有,闹误会了,咱们公安同志是来找我了解情况不是抓我。刚才不是跟社员解释了吗?没有人跟你说吗?”
“娘的!”王真刚顿时面色阴沉,不等王忆说完话他脱掉外套包裹住大檐帽急匆匆离开码头。
常领导招呼他说道:“唉哎,老同志你等等,能不能把你的军功章给我看看?”
王真刚扬长而去。
只留下一个削瘦的背影。
常领导看向王向红问道:“老班长,这位老同志是什么情况?他胸口的军功章你看到了吗?我看着有大鸽子章、国旗勋章啊?”
王向红说道:“是我一个长辈叔叔,他早于我入伍参军,而且起初就是主力部队,后来成为志愿军入朝抗击过美帝。”
“但彭老总后来的事你是知道的,然后我这个叔叔脾气很大。唉,算了不说了,他不喜欢谈这个。”
常领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难怪,那他是我的前辈了,他是立过战功的呀?还有他刚才的那个大檐帽,主力部队的呀……”
王向红叹气道:“我不知道,我这个小叔脾气很大,是个老顽固。”
“比你还顽固?”常领导开玩笑。
王向红说道:“跟他比我算是太开明了!”
常领导想打听王真刚的旧事,王向红说的支支吾吾。
这样几个干警就知道了,他有难言之隐。
常领导没逼问,而是拍拍王忆肩膀说道:“你这个青年可以啊,你这样的年纪能在生产队里有这样的威望,一个误会之下让全队老少爷们都来帮你解围,我这还是头一次见到!”
王忆低调的说道:“领导您误会了,是我们生产队上下团结,当然他们不是给我来解围,就是关心我另一个也是想要求情。”
“您了解我们支书也肯定了解我们生产队,我们都是老实的社员。”
常领导哈哈笑:“小同志八面圆滑呀,放心,我能不了解你们这个队伍吗?我老班长带出来的社员我从没有怀疑过他们对国家、对政府的忠诚。”
“行了,你们回吧,奖励的事我会抓点紧的。不过要走流程,多多少少得耗费些日子。”
他挥挥手又冲王向红敬了个礼:“老班长,保重身体啊。”
语气恳切,情真意挚。
王向红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