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忆说道:“确实不便宜,我给你出厂价,十五块钱,其实你在沪都百货大楼去看,一件毛毯最便宜都要二十元,我这还是高档面料呢。”
别人说自家的货是高档产品黄辉会嗤之以鼻,当做是抬价的理由。
可是王忆这么说他没疑问。
倒不是多相信王忆,而是他上手摸过这产品了,面料确实很好,他肯定要买。
于是他又仔细的摸索了一下毯子,感叹道:“真舒服,滑溜溜的可真好。”
这样他问道:“我买两件行不行?”
王忆说道:“行,咱们是同学,我不赚你的钱,免得让人背后说咱们的笑话。”
黄辉感激的说:“太感谢你了,王老师,谢谢了。”
他从裤兜里掏出钱,掏出三张大团结仔细看了看,确认这钱没问题递给了王忆。
“我自己选两个花纹样式的行不行?”
“行。”
王忆表现的非常爽快。
黄辉后面还有课,买上毛毯便离开了。
王忆回去继续上课,结果第三节 课结束,他又看见了同宿舍另一位教师毛海超。
毛海超和黄辉都是金兰岛上小学的教师,黄辉回去他又来,王忆用屁股也能猜到他来买什么:
“你也要买毛毯?”
毛海超搓搓手笑道:“黄老师带着毛毯回去给我们办公室的同事看了看,好东西、真是一件好东西,我不光是自己买,我们办公室的老师都托我来买。”
王忆说道:“咱们是同学,我按照出厂价卖给你们,如果你们同事要买,那我得按照市场价来卖了。”
“毕竟我能拿到这些货不光是来回花了路费,说实话我还给工厂后勤的领导送了礼,然后人家才给我一点指标。”
毛海超咂咂嘴,陪着笑脸问道:“你看咱们两个岛是邻居,远亲不如近邻……”
王忆说道:“毛老师,你别为难我!”
毛海超叹了口气,说道:“好吧,那出厂价是二十元,市场价是多少?”
王忆一愣:“黄老师回去跟你们说的出厂价是二十元?”
毛海超下意识点点头。
这样王忆便乐了。
黄辉这人还挺靠谱的,挺会做人,知道给他合情合理的拉生意。
他跟毛海超坦诚说:“这毛毯的出厂价是十五元,市场价是二十元。”
“不过我要求黄老师回去说出厂价是二十元,这样你们的同事朋友要是托你们来买这毛毯,那可以依然由你们以二十元的价钱带回去。”
毛海超一听高兴不已:“老黄这狗草的东西,原来回去没说实话啊。”
他本来做好二十块买这毛毯的准备了。
二十块可不少,他半个月的工资呢!
只是这毛毯确实料子好、工艺佳,又是沪都出产的名牌产品,所以他才咬咬牙决定买上一件。
结果没想到这毛毯的实际价格是十五元,这行了,他感觉自己赚了五元。
一高兴他也买了两件,又给三个教师一人捎了一件。
选了毛毯后他没有走,继续问道:“哎王老师,你们队里现在真的家家户户都发了一台收音机?”
王忆说道:“也不是发的收音机,我们是大集体责任生产者嘛,生产队的集体账户给我付了钱,付的是买零件的钱,然后我领着我们队里人一家一户拼装了一台收音机。”
毛海超趴在柜台上看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很羡慕。
他也不知道自己羡慕这么多的商品还是羡慕那家家户户都有的收音机。
反正他表情挺复杂的。
王忆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事?”
毛海超讪笑道:“王老师你眼睛还是那么厉害,一下子看出我的心思,那啥,我、我家里一直没有收音机,这不是再过不了几天就是9月12号了,12号到25号是世界女排锦标赛的日子。”
王忆问道:“啊?马上就是女排的世锦赛了?”
毛海超疑惑的问道:“是啊,第九届的世界女排锦标赛,在秘鲁举行嘛,你竟然不知道?”
王忆摇摇头:“我们队里没人提这件事呀。”
毛海超说道:“这真是不应该。”
确实有点不应该。
现在女排世锦赛可是重要赛事,不光是女排世锦赛,但凡是女排的国外赛事都很重要!
前几年刚改革开放,国家百废待兴,无论从国家发展还是从个人奋斗来看,都需要一种精神力量的鼓舞以指引这个庞大的民族走出迷茫、奔向希望。
恰逢1979年底中国恢复了在国际奥委会中的席位,中国体育得以同这个国际一道走向世界。
这时候中国女排出现了。
铁娘子们凭借着顽强的拼搏精神在去年拿下了女排世界杯的冠军,这是中国大球项目头一次在全世界级别的赛事中取得第一这样优异的成绩。
由此可知在当时那个年代,这对国人是一种怎样的骄傲、鼓舞和激励。
不过现在女排精神还没有被提出来,她们刚刚踏出世界赛事五连冠的第一步。
现在只有王忆知道,孙晋芳、张蓉芳、郎平、陈招娣这些铁娘子将会创造出什么样的奇迹,她们将在今年的世锦赛再夺一冠,并将在84年奥运会、85年世界杯和86年的第十届世锦赛上连连夺冠。
她们将创造中国大球历史上最了不起的战绩!
后来其他大球最好成绩也是世界级赛事的亚军,当然如果是男足能拿个亚军也行。
可男足要在国际赛事拿亚军那只能有两个国家参加才行!
王忆不想跟风去嘲讽男足,不过他得替海参说句公道话:
作为外岛海域的珍宝,海参们表示如果最后要被男足运动员给吃掉,那还不如直接烂在海底!
于是听说再过几天就可以见证铁娘子们的双连冠,王忆顿时来了兴趣——
是不是得给岛上带来一台电视机了?
而毛海超只想拥有一台收音机,他问道:“王老师,你肯定知道这比赛的重要性吧?”
“去年咱们国家的女排选手为国夺冠争了大光,今年或许还能再创辉煌,所以你能不能帮我也组装一台收音机?我可以按照长江牌收音机的价钱来购买。”
王忆说道:“这样吧,你别买我们的组装收音机了,这些收音机很容易出问题,我们队里社员可以直接来找我维修,你在金兰岛哪能方便?”
“我们队里有人家替换下一台收音机,是沪都无线电四厂出产的凯歌牌收音机,这虽然是旧机器,可是没用过几次,保护的很好,跟新的一样。”
他让毛海超等一等,自己去听涛居进时空屋把这台收音机给搬了出来。
82年差不多是收音机在消费市场保持高大上地位的最后一两年,从84年、85年开始,收音机就会飞入寻常百姓家。
从七十年代开始各省纷纷成立了无线电厂、广播器材厂来生产收音机,它们生产的机器型号多是仿制沪都的经典机型和全国联合设计产品。
这些厂牌多富有各地地方特色,价位出现了三五十元的普及机,进入八十年代中国就成了世界收音机的生产大国,产量雄居世界之首。
但现在市场还很乱,票证结构在束缚着收音机的普及,以至于像黄辉、毛海超这样的农民有钱买两床毛毯却无法买到收音机。
毛海超早就想买一台收音机了,所以他了解现在市场上常见的品牌。
现在收音机品牌众多,其中以国家级和沪都厂出产的机器最贵,地区性厂牌生产的机器便宜。
凯歌牌就是名牌收音机,一台新机器最便宜的型号也要五十元。
王忆也不知道自己这台收音机是具体哪个型号,他不要票卖了四十元,毛海超看后便欢天喜地给他钱,抱起收音机就跑了。
见此王忆就知道,这型号的收音机应该不便宜,自己卖便宜了。
不过现在队里人家都有收音机了,这机器留在自己手里也没用,卖个四十元也行。
蚊子腿上的肉就不是肉啦?
上午第四节 课结束,各班级的班长开始整队,从低年级开始,学生们呼啦啦的排着队出去准备打饭了。
饭香味早就满山顶在飘了!
今天中午吃排骨米饭,排骨是酱油炖排骨,炖了一上午,骨头都给炖酥了!
这样一人一碗米饭,往上舀一勺汤再盖上四五块肉骨头,热气腾腾、香气喷喷,多好的一顿午餐!
徐横也准备好了碗筷去吃饭,他赖在门口说:“老漏、老漏,给我留几块肋排,我爱吃肋巴骨。”
“你爱吃屎。”王忆骂道,“干啥啥不行,抢饭第一名。”
徐横愕然道:“校长你咋这样?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只是想吃饭,你咋就批评我?”
王忆说道:“我让你和孙老师在这里竖起个棚子,你咋就不听指挥?”
徐横立马说:“原来是这回事!我俩怎么能不听你指挥啊?”
“当天晚上我俩就准备立起棚子来,可是没有合适的木头当支撑杆,支书说毛竹在夏天那会都让外队人买走回去做滴管系统了,他得给我们另找木头!”
王忆恍然。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于是他对徐横说:“那你教书教的不行!五个年级,你连个公社第一都教不出来!”
一听这话,徐横当场惭愧的低下头。
这个委实是硬伤了!
但是等到王忆离开后他继续对漏勺说:“老漏、老漏,给我留几块肋巴骨……”
王忆中午头跟着吃排骨米饭。
他弄了一碗米饭浇上点汤,坐在门市部里西里呼噜一扒拉。
完活。
青婶子端着个碗来买豆腐乳,她说道:“王老师,米饭配豆腐乳也好吃,你弄点豆腐乳进汤里拌一拌,可下饭了。”
说着她自己都感觉馋了。
于是她便咬咬牙说:“算了,给我称五斤大米,今天晚上家里焖米饭吃,鲜豆腐乳、鲜大米饭,今晚家里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