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认输很难么
容聿依然站在长廊上,幽深的眼底,似乎有些心事重重,目光中,流露着几分惆怅跟落寞。
可下一秒,他的情绪却又化作恼怒,搭在栏杆上的手,因为加重的力道而青筋突显。
他发现,自己还是被楚辞给影响了,纵使他再怎么努力,似乎都失去了作用。
他发现,自己竟然还在担心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从出了牢门开始,脑子里就忘不掉她那张苍白的容颜跟摇摇欲坠的身子。
管家奉命去了牢房没多久就重新回到了龙逸阁,脚步比刚开始进来的时候要急促了许多。
脸上也隐隐地多了几分焦急,站在长廊上往下看,管家的表情,尽收眼底。
蓦地,容聿的心,揪在了一起,像是被人将心脏给紧紧捏住了一般,有些透不过气来。
“王爷,王妃发了高烧,看情况,比上次要严重许多。”
“她人呢?”
尽管在之前就已经猜测到了,可听管家这么说,心,还是比刚开始拧得更紧了。
“回王爷,老奴已经派人将王妃送回聆雨轩了。”
管家回答,原本,这段时间,王妃一直住在龙逸阁,就是生病发烧了,也该送回龙逸阁才是。
可话又说回来,王妃正惹了王爷不高兴,他要擅自将王妃送到龙逸阁来,怕是会引来王爷的责难,可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王爷的心思,他还是略知一二的。
王妃生病了,总不能让她继续在牢里待下去吧,所以,把她送回聆雨轩是最合适不过了。
“叫大夫了吗?”
声音依然清冷,硬是将其中的担忧给掩盖了下去。
“老奴已经派人去请了。”
容聿沉默,半晌,才“嗯”了一声,对管家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跟着,自己也转身回了房间。
聆雨轩。
“大夫,王妃她怎么样了?”
银杏红着眼眶,看着床上躺着的昏迷不醒的楚辞,脸上,唇上都找不到一丁点儿的血色,她的双眼便又开始止不住地掉眼泪。
那天她离开的时候,公主还好好的,哪怕是挨了三十大板都神采奕奕,怎么不到两天时间,她就被折磨成这样了。
早知道她就不该听公主的话,留下她一个人在牢里受苦了。
呜……
“王妃主要是寒气入侵导致的高烧不退,再加上她身上有伤,本身抵抗力就下降了,这一着凉,寒气侵入体内,就容易受寒发烧。”
大夫诊断完之后,回答道,心里却是纳闷的很。
这这么热的天,王妃怎么会因为寒气入侵体内而受寒呢?
而且,王妃的体内还有些未散去的淤血,像是受了很重的外伤。
这王府里,还有人敢对高高在上的王妃动手?
莫不是……是王爷吧?
大夫心里虽然好奇,可这侯门之事,他一介草民当然不需要知道太多才好。
“那她……那她严重吗?”
银杏看着大夫,红着眼抽泣道。
“草民先给王妃开几副药让她喝下,之后再看看王妃的情况。”
大夫走到桌子边上,写了两张药方递给银杏,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推开了,容聿那张万年不化的冰山脸,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看到容聿出现,银杏的心,立即害怕地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又是在责难她家主子的。
“奴婢参见王爷。”
“草民参见王爷。”
容聿的目光,淡漠地看了面前跪着的两个人一眼,跟着,又投向床上正闭着眼,昏迷不醒的女人。
“起来吧。”
“谢王爷。”
两人起身,见容聿站在那里看着楚辞的脸一声不吭,银杏跟大夫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局促地不敢出声。
“大夫。”
半晌,房间里令人压抑的寂静才被容聿的声音给打破了。
“草民在。”
“王妃她情况如何?”
“回……回王爷,王妃的情况算不上十分严重,不过,这次的寒气入侵她五脏六腑,不是普通的风寒这么简单,如果不按时吃药的话,恐怕王妃的病情会加重。”
闻言,容聿浓眉一拧,目光朝床上再度投去一眼,却并没有多言,只是“嗯”了一声,提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见容聿没什么异议,大夫便拿着刚才那两张药房,对银杏道:“姑娘,这两副药要分开给王妃煎服,这服药是退烧驱寒的,让王妃空腹喝下,而这服药是用来祛瘀的,里面的药会有些伤胃,必须让王妃用完膳之后,才能服用。”
“好的,大夫,我都记下了。”
“那草民就先告退了。”
大夫背起出诊箱,朝容聿微微屈身颔首,“草民告退。”
大夫退下之后,银杏回过头来,眼神局促地看着容聿那张一言不发的俊脸,也不知道他此时对她家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可她又不敢直接问出声,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让人去给公主抓药才是。
管家将公主带回聆雨轩,肯定是王爷授意的,这样想来,公主现在在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才对。
这样想着,银杏便拿着那两副药方,悄声地从屋内退了出去。
房门,被轻轻地合上了,容聿坐在床前,看着这个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女人,在此刻却像个病弱的西施,躺在他面前一动不动。
他蹙起了眉头,伸手挑开了散落在她眼角的发丝,见她眉头深锁,即使是在昏迷,脸上还满是怒气。
“跟本王认输就真这么难?”
从她咬牙一声不吭地忍下那三十大板开始,他就又一次对她刮目相看了。
这个皇家出生的女孩,尊严真的比她的小命还要重要,可以让她宁可忍受挨板子甚至是丢性命的危险,也要抬着下巴骄傲地跟他对着干。
他甚至没有觉察到,当自己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口气中夹着的几分无奈跟心疼,纵使他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个女人没有影响到他半点,可在言行上,他又一次出卖了自己。
昏迷中的楚辞,也不知道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还是梦到了什么让她难受的事,原本就拧紧的眉头,在此时更加拧得深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