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医院。
“警察刚才过来问话,我同意了私了,给,这是谅解合同书,这个地方需要你的签字,至于赔偿款的问题,唐汶说,可以商量。”
我抬着胳膊,从肩膀手臂的连接处,传来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我忍不住轻哼出声。
宋西门见我的模样,紧张地问道:“怎么样?!你哪里疼,是不是有什么地方给打坏了?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我忍着剧痛调整着姿势,拿着签字笔,在谅解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二十万?
看着谅解书上的数额,我不禁发笑。
方成啊方成,你算是见过世面的人物了!
搁在以前安置房的时候,被打一顿就有二十万块钱,你恨不得天天被人打。
可是现在,我恨不得拿出二十万来甩到唐汶脸上。
“医生说你是多处软组织拉伤,轻微骨折,在医院打一晚上吊瓶,等明天医院上班,再做一个全身的检查,应该没事。”
“嗯,没事。”
宋西门舔!着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凑近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兄弟受委屈了,心里憋着火,巴不得把唐汶拉过来踩上两脚!
但,男子汉大丈夫一定要以大局为重,现在已经星期四,再忍三天,只需要三天,咱们就能坐了下来好好的教训这小子。
我没得办法,除了谅解,你总不能真上法庭跟着小子硬碰硬,他在里面一关七天,咱们的大事还做不做了?”
我脑子嗡嗡的,被宋西门稍微有些尖锐的嗓子一吵,更是头疼。
我摆摆手,“你不用说了,我知道。”
“你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不?”
我直视着他,“我能理解。”
在我单qiang匹马杀进保安群之后,结结实实的给了唐汶一拳,比较遗憾的是,没有给揍下来几颗牙,然后就被一大群人给摁在地上。
在莫一宁阻止哭泣哀求声中,我被打成现在这个模样。
人生总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比如面对母亲的巨额医疗费,找不到借钱的地方。再比如一个小时以前的挨揍。
最后,莫一宁报了警,警察同志到现在才把我解救出来。
否则,我今晚可能真的被!打死。
另一边,在西餐厅买完晚餐的丁香出门找不到我的人,打电话打不通,无奈之下,通知了正在忙着应付导演的宋西门。
这下,一群人聚集到了医院。
宋西门拍着床,欣慰道:“很好很好,你我都是男人,你能理解我的意思我的苦衷我的忍耐,我就非常的高兴。”
说罢,他起身搓搓手,“既然能安排的我已经安排完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处理矛盾,慢慢讲,千万别生气动火。”
他从我手中抽走了谅解同意书,挤眉弄眼的给我了些暗示,关门离开。
只是隔了两分钟不到,房门再次被打开。
莫一宁拎着包,一脸怨气和怒气冲了进来,她眼睛一圈发红,里面藏着满满的心疼,几乎都要跟泪水一同溢出来了。
可一张嘴,说出的全是伤人的话。
“方成!你能不能成熟点!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冲动!?你看看你现在,搞得一身的伤,让所有人都在担心你!?”
自从我跟莫一宁认识之后,这是第一次我对她产生了怒气。
以前怎么作怎么耍小性子,我知道,她是我的女朋友,她一颗心都放在我心上,我便都能纵容,都能宠着她。
可我现在突然发现,我一颗真心全都喂了狗!
我盯着她,嗤笑一声,反问道:“我搞成这个样子是因为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我知道,所以我才怪你不成熟。”
莫一宁的话越来越没底气,却已经倔强的说道:“唐汶身边那么多保镖和保安,一看就打不过,你为什么要冲过去打他?”
为什么?
我为什么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打他!?
我突然想笑,你猜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因为在我心目中你是我的女人,我看见你跟他在一起,我生气我愤怒,联想到以前发生的事,我甚至觉得他在非礼骚扰你!
我做着些不成熟不理智的事,都是因为他妈我爱你!
我不相信,世上有任何一个男人发现自己女人深夜跟别人的男人在一起,还能冷静理智成熟的说,我想跟你谈谈这件事。
这他妈!的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你不跟我解释,你为什么深夜会跟唐汶在一起,反而倒打一耙怪我不成熟!
我冷眼看着床边的女人,突然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我记得在医院第一次见到的美丽女人,至今都能想起莫一宁当天的穿搭,以及那一双漂亮的长腿。
我记得发善心的她,语气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她,记得第一来我的房里吃饭,跟母亲满脸笑意说说笑笑的她。
记得怒怼林悦时的愤怒,满脸傲娇的不以为然,以及所有的温情似水,记得身穿宽大的运动服在沙发里缩着看照片的女人。
我看着面前的她,越发和记忆中对不上号。
人生若只如初见,又何必为了一些琐碎和肮脏的事折损刚刚认识时的美好。
我理智告诉我,应该像以前一样仔仔细细的解释清楚,告诉她缘由,顺便问她为什么出现在哪里?
再然后哄哄她,告诉她,我虽然挨了十几个人的打,但我真的一点都不疼。
可情绪上突然累了。
或许是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或许挨了一顿打,精力有点跟不上。
我突然不想跟她解释。
“我有点难受,我想要睡觉,你出去吧。”
“难受?”
莫一宁顿时紧张起来,动手想要掀我的被子,查看着身上的伤,“哪里难受!?我刚才问了好几个医生,他们都说你只是皮外伤,该不会内脏也受伤了,这怎么办……”
我阻止她的动作,“我想要睡觉,你出去。”
我知道,我说出这句话的语调和情绪一定无比的冰冷。
她眨着眼睛,豆大的眼泪掉了下来,“方成?”
我内心划过一丝心疼,更多的则是疲倦。
我再一次说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