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曦不敢多说,被他带着往前走了几步之后,薄凉辰忽然停下脚步。
“你先在这儿等我。”
他想要转身,但衣角被拽住。
“等多久?”
她现在手心有点冷,一层薄薄的细汗从掌心浸向指尖。
“大概,你比一场车赛的时间。”他说着,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再之后,他转身过去。
没走几步,就迎面被几个男人给围住了。
他们都戴着墨镜口罩,显然训练有素,朝着薄凉辰就围攻过去。
“凉辰!”
钟曦惊住了,伸手就要去拿手机报警。
但那几个男人很快就渐渐落了下风,钟曦看的懵住了,她从来都不知道,薄凉辰会打架,而且拳脚生风,每一个动作都那么简单迅速,直击对方的要害。
如果说这些被人雇佣的打手是冲着他们来的,那背后的人完全失策了。
因为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们全都被打的伏在地上吐。
薄凉辰的衣服因为大幅度的动作,有了褶皱,手腕处也有了擦伤,但他第一时间转身,“没事吧?”
他满心满眼,就只有她一个。
钟曦摇头,想要说什么,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先离开这儿。”
他们才从巷子的另一侧离开,警方的人随后赶到。
“何队,还追吗?”
何朗凝眉,“追什么?追受害人吗?”
他看着这些打手,随手摘掉了某一个人的眼镜跟口罩,他记得这张脸,国际在逃嫌犯之一,跟煞势组织没有关联。
“把人全部带回去,仔细查。”
何朗再看向薄凉辰跟钟曦离开的方向。
那么干脆利落的身手,像是受过专业培训的。
“去医院盯着鲁尔,一旦他醒过来,就立刻通知我。”
“是,何队!”
同时,程璐带着律师和警员,在审讯室围着萧文斯审问。
“你应该很清楚,我们手里掌握的案件证据,不是你一个人能扛得住的,就算你认罪,在牢里呆一辈子,也无济于事!”
她们还是会继续调查,直到彻底铲除这个组织。
但萧文斯认下所有罪名,就等于她们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了,所有的事情到此暂告段落,再想抓到煞势组织的把柄,就难了。
程璐每每想到这一点,就恨不能立刻开庭。
每拖延一天,这个世界上就会多一个人受到这个组织的残害。
萧文斯闷闷的低着头,听到警员拍桌子的声音,他猛地抬起头来,那张苍白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更加枯槁可怖,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桌前的几人,咧开嘴,笑得阴狠,“我说了,我都认罪,美女检察官,你再问多少次,我都是这句话。”
他笑着笑着,头歪到一侧,猛地挣扎起来。
像是疯了似的,到处乱冲,手铐跟钢制椅子发出了刺耳的撞击声。
“杀了我,杀了我啊!”
“他真是疯了,程检小心。”后面有人护着程璐,“你们还是先离开吧。”
现在萧文斯的状态真的很吓人,那些关在监狱里的重刑犯都不敢跟他对着干,这种精神类的疯子,没准什么时候就会动手杀人。
程璐她们刚离开,那名关门的警员就关掉了所有的监控摄像头和麦克风。
“已经准备好了,明晚会有人接你离开,直接从码头出境。”
原本还在狂笑不止的萧文斯忽然止住了所有声音,缓慢抬头看着对方,冷斥了声,“利用完我,就想一脚踢开?你们也没有多少好日子了。”
那警员面上露出狠意。
“这是组织的意思,你不想死的话,最好照做。”
接着门又被拉开,他压着萧文斯走了出去。
……
钟曦坐在车里,看着驾驶位上的男人,“你要是想下去的话,我可以陪你过去。”
现在在医院里进行手术的人,就算再罪大恶极,也是他的同胞兄弟。
“曦儿。”
他张了张口,忽然这么喊了她一声。
窗外夜色浓稠,在这个时候,钟曦竟然有些恍惚,好像他一开始就没有失忆似的。
“虽然我不知道,我过去隐瞒了你多少事,但我在找回记忆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个令我都很难都接受的自己。”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递给了她。
“这里面是我搜集到的所有信息,你可以慢慢看,然后由你来决定,我还能不能跟你和圈圈继续生活。”他说着,深邃的眸子里掠过那么一丝释然,“我想这就是我在失忆之前,心甘情愿把所有财产都交给你的原因。”
他说完,又补上一句,“如果到时候,你想要报警的话,我也不会怪你。”
他已经心甘把自己的整个人生都交付到她手里了。
钟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已经进了医院大门。
她只觉得手心里的东西带着滚烫的温度,狠狠刺痛了她的心。
鲁尔的手术进行的并不顺利。
医生几次想要下病危通知,“病人没有家属?”
“对,因为病人的身份比较特殊。”护士来到主刀医生身边,说了几句。
那医生再看向病床上的病人,眉头锁紧,“就算他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也有权利接受治疗,那就按照慈善救助计划的规定进行后续治疗,所有的费用由他们承担。”
“吴教授,你说的就是圣玛丽救助计划吧?”
“对,只有他们愿意救助这样的人。”
手术继续进行。
薄凉辰坐在走廊里,面色深沉。
见着几个医生护士又着急走进手术室,他的眼神逐渐暗淡,又过了一会儿,有人无声无息的来到他身边坐下。
他没有看过去,只是闻着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消毒水味道,记忆深处某一些黑暗又血腥的画面被不自主的唤醒了。
“不用这么紧张,你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了,不是吗?”
那女人上了年纪,开口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发颤,右手按着裤腿下的假肢,转过头来,看着薄凉辰的脸,仿佛欣赏着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艺术品。
“我当年就知道,你比鲁尔更优秀,你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那么迷人。”她说着,手不受控制的伸向了薄凉辰的肩膀,“跟我回去吧,圣玛丽家的家人们都在等着你。”
“那鲁尔呢?”
“他?已经没有价值的人,那就永远留在这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