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我不配当一个反派?”王卷轶被她笑得怒火丛生,立刻转移了注意力。
“我可没有。”叶喻闲笑眯眯地说。
王卷轶脑袋稍稍熄了熄火,就听见叶喻闲说:
“明明是你自己承认的。”
嘿,我这暴脾气!
王卷轶怒视叶喻闲:我本来就是个反派!只不过你不知道而已。
然而叶喻闲摇头晃脑地说:
“一个称职的反派,首先要有成为反派的资本,那可都是老天爷赏的,是主角和炮灰们学不来的。”
“你看过《射雕》?……杨康,坏不坏?那可是王爷的儿子,小王爷,有钱有势,帅得鸭皮…”
“《鹿鼎记》,郑克爽坏不坏?人家也是小郡王,风流倜傥,公用初恋情人…”
“还有翩翩公子慕容复、俊美少年伏地魔、一见忘俗顾惜朝、prpr……”
王卷轶听她越说越离谱,连忙打断她的浮想联翩: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们最后都下场凄惨。”
叶喻闲眼前一亮:“卷卷啊,你终于明白了!做一个反派,就算本人再帅、家世再好,再聪明上进也是没有前途的。”
王卷轶忍气吞声:“我当然明白,是你先说我不配的。”
叶喻闲:“……重点不在那里。”这怎么还记着呢?
她早就看出来了——王卷轶表面上想做咸鱼,却从头发丝都脚趾头都拧巴到一块儿去了,每天坐在椅子上拧着眉毛,自己跟自己较劲。
让看的人都心累。
她扬起下巴:“重点是,我作为反派比你够格得多,瞅瞅我这家世显赫、人美心狠、聪明伶俐——这才是反派的标配啊。”
“……但是我却选择做一条咸鱼。”叶喻闲总结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一个“为什么”让王卷轶愣住了。
要是别人问他,他肯定翻白眼回答:为什么?你不努力呗?
但这位可是叶喻闲,上辈子和他一起加班比夜长的精英助理叶喻闲啊!
王卷轶倒恨不得拎着她的脑子切开看看是不是进水了——怎么这辈子就变成了浪到没边的咸鱼之王呢?
他憋了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最后只好承认:
“我不知道。”
叶喻闲:“因为做咸鱼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我们咸鱼什么都不怕,生活给我们什么,我们就接受……”
王卷轶斜眼看她:“也包括相亲对象?”
叶喻闲:“也包括…啊,都5点了,我约会要迟到了……”
她抓着自己的小水桶包,风风火火地从自己工位上跑掉了。
王卷轶看着她的背影,不知怎的觉得有点萧瑟。
约会?和谁?龙巴阗?还是新的小白脸?
他莫名其妙地追着她走了一步,又停了下来,突然看见叶喻闲又从电梯间倒退着走了回来。
王卷轶低声嘟囔:“又落了什么?丢三落四……”
叶喻闲没听见他说什么,转身径直走向他:
“差点忘了!你,今天中午又没午休,快走,不许偷偷加班!上回从医院偷跑的账还没有跟你算,真以为咸鱼委员会不敢扣老板的钱嘛……”
原来落的是自己……
王总跟在絮絮叨叨的叶喻闲身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真心的微笑。
……
人声鼎沸的“欢愉club”,聚集着本市的富二代、三代们,是夜色靡靡中的销金窟——无论白昼黑夜,这里永远灯光昏暗。
漂亮的男孩子、女孩子穿梭其中,无论是自己来的、被带来的,都免不了一身牌子货,更别提桌上的酒、烟,还有伴唱的知名烟嗓乐队了。
但就在这一片靡靡之音中,却突然传来一阵不和谐音符。
“快!快!叶魔头来了!”
“都把灯打开,抽烟的滚到厕所去——那个谁,别亲了!站好!抱头!”
“来不及啦!都把酒瓶子扔沙发后面,别收了!”
“咚~”一道抛物线完美划过,正砸在叶喻闲的水桶包里,咕嘟嘟往外喷着香槟泡沫。
不知道哪个新来的吹了声口哨,又被人捂住了嘴。
叶喻闲:“都吃着喝着呢?”
四下鸦雀无声,鼓槌落在架子鼓上发出一声脆响,又茫然地滑落在地。
叶喻闲提着包往外一扔,身旁的白西溪哈着腰刚好捡在手里,忙递给waiter去收拾:
“叶头儿,今天怎么这么晚?大家都以为你不来了呢……”
他在叶喻闲身后偷偷挥手,示意大魔王今天心情不错,其他人才仿佛空气解禁了一样,纷纷出声:
“叶头儿今天真漂亮!哟这是哪一家的定制啊……”
“叶头儿我们想死你啦!”
“叶头儿最近有什么新玩意儿啊……”
……
白西溪忙着维持秩序:“那个小男孩,谁带来的!让他贴墙站好,离叶头儿远一点……”
他又和叶喻闲解释:“大家看你没来正没劲,正在拿酒瓶子练投壶,真没喝酒……”
叶喻闲乜了他一眼,又看了周围一圈红扑扑的脸蛋——真当她瞎?
不过她今天有正经事要干,也不计较这么多。
她从卡座起了身,几步跨到乐队前面,跟那个敲架子鼓的生面孔说:“talkshow,知道怎么配乐吧?”
架子鼓手:“啊?”
叶喻闲看他没明白,只好说:“借鼓一用。”
她鼓槌到手,立刻敲出一段密集的鼓点,最后一声敲到镲上,发出一声回荡悠长的亮响。
club重又安静下来了。
“各位,好久不见,都觉得无聊了吧!”叶喻闲说。
台下一片应和之声。
“一段时间没教大家新的法子,又被家里人念叨了吧……”叶喻闲顿了下,发现几位公子小姐脸上露出了憋屈的脸色。
“叶头儿最近容光焕发啊~有什么好事瞒着我们?”下面有人嚷道。
她满意地点点头:“我最近是过得不错——我在亲身试验一种方法,试验得不错,又好玩,又起效,连我妈最近都不来催婚了。正想要教教大家……”
谁不知道叶夫人是绝不停止的嫁女心切啊,连她都能搞定!这得是多好的法子?
——台下的人纷纷露出了渴望的神色。
白西溪说:“叶头儿,你就快说吧。都等着呢~”
叶喻闲卖了个关子,才开口说:“这方法,就是上班。嚓拉-嚓-嚓—!”
——她还给自己敲出一段脱口秀背景音。
……
一干富二代三代全都颓了。
散了散了,大家都散了吧。
叶魔王得了失心疯啊!
叶喻闲不慌不忙:
“各位这么怕上班,还不是因为从来没上过班?你爸一拿公司威胁你,听了就怵,是不是啊白西溪?”
正准备溜的白西溪被点到名字,只好站了出来:
“姐,我也不是完全没上过班,我被我爸拎到公司跟他呆过一天……”
叶喻闲笑眯眯地:“哦?感觉怎么样?”
白西溪实话实说:“累死了,最可怕的是心累,总感觉被我爸盯着。还有我爸那帮下属,看我的眼神,特别复杂……”
其他人应和到:“是啊……”“好像又想拍我马屁,又看不上我……”“恶心死了。”
叶喻闲打断了他们:“你们,有哪个不是在自己家公司当老爸或者老妈的跟班的?举个手?”
没有人举手。
叶喻闲心想果然如此——这就好忽悠了啊!
她望着鸦雀无声的小弟们,语重心长地说:“所以,不是上班的问题,而是你们上班的地方不对啊!”
碍于叶·混世魔王长期以来的的威慑力,大家都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她。
叶喻闲:“挑花钱的毛病,会不会?”
有那么一两只弱弱回答:“……会。”“还是会吧。”
“嘴甜哄人,行不行?”
三三两两的:“哄我妈那是熟练工种。”“别说我妈,连老爷子我都能哄。”“那你行。”
“请人吃饭,敢不敢聊?”
底下的声音大了起来:“那有什么不敢的?天王老子都是我哥们。”“聊呗,我什么都能聊,酒色财气什么不知道?”
叶喻闲的笑意深了起来:“仗势欺人,懂不懂?”
“当然懂,天生不就是干这个的?”大家纷纷说道。
叶喻闲:“扮猪吃老虎,爽不爽?”
“爽!”大家喊道。——有那刚从厕所抽完烟出来,不知道这边在干什么的,也跟着喊了起来。
叶喻闲果断问:“跟我上班,干不干?”
“干!”
“干!”
“干!”
一群小祖宗,迷失在叶魔王的煽动下,群情激昂地喊了起来,完全不知道自己就这样被卖了。
叶喻闲手握鼓槌,“齐齐嚓嚓”敲下一串首收尾音。
心道,成了。
叶喻闲趁他们兴奋之际先进行了一轮面试,挑了几个见多识广、资源丰富的二世祖,美其名曰:“第一波荣誉会员。”
这些人倍感荣幸——要说这些小祖宗们,干啥都喜欢当个独一份、抢个限量版。
叶喻闲这一点兵点将之后,原本兴趣不大的人都不服气了起来,开始竞争上岗:
“叶头儿,那个呆子懂什么哄人开心,他脾气大着呢!我就不一样了,看我这身段,这口条——别说女孩子了,连男人都逃不过咱的魅力啊!”
他说着,就要撩起t恤,秀秀自己的八块小排骨肌,周围一阵口哨声。
“骚还是你骚!”他的几个狐朋狗友在他身边推推搡搡——这言少爷偷偷瞄叶喻闲好久了。
叶喻闲眼皮都不抬:“色-诱面试官,勇气可嘉……那就把言仔从第二批换到第三批吧。”
言仔脸憋得通红:“……怎么还降了呢?”
叶喻闲:“猪肉降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