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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帝王之威

众人的目光一瞬间都落到了沐清漪身上,西越帝同样也看向了底下面色从容自若的白衣少年。微微点头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沐清漪侧首看了一眼旁边恨恨的瞪着容瑾的容淮,淡淡问道:“秦王殿下对豫王殿下很不满?”

容淮冷笑一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但是只看他的态度众人便知道,容淮对容瑾何止是很不满,简直已经快要上升到仇恨的高度了。沐清漪显然也没有指望他回答,只是淡淡道:“秦王殿下带着怨恨指责豫王殿下的行为,不知是否有公报私仇之嫌?”

容淮怒道:“本王什么时候公报私仇了?”

沐清漪淡然道:“现在不是么?”看着容淮想要说话,沐清漪不紧不慢的打断了他,淡淡道:“若是秦王殿下对豫王没有什么不满。豫王殿下身为你的皇叔,年纪又比你小许多。按照秦王殿下所说的是为了陛下着想,那么明知陛下疼爱豫王殿下的秦王不是应该替豫王殿下遮掩一二,暗中劝谏才是。为何现在未见秦王殿下一言半语的劝谏,秦王殿下便将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非要逼着陛下处罚豫王?”

容淮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咬牙恨道:“你休得胡说八道,本王只是据实禀告皇祖父而已。”

“既然如此,为何不私下禀告,非要弄到朝堂上众臣和王爷们人尽皆知?”沐清漪挑眉道。

容淮无言,沐清漪淡笑道:“秦王殿下将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无非便是想要逼陛下责罚豫王。就算陛下宠爱豫王不愿责罚,朝中各位大人知道了豫王鞭打朝臣,以后谁还敢接近豫王殿下?这也算是达到了秦王殿下的心愿了,只是恕在下还是想要问一句,敢问…豫王殿下跟秦王到底有什么仇?就因为上次豫王一时怒极让秦王没了面子?”

容淮怨恨的瞪着沐清漪,若不是现在正在大殿上,只怕他都能扑过去杀了眼前的少年了。虽然皇祖父还没有说什么,但是容淮已经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皇祖父不悦的目光,还有对面的大臣们怀疑和打量的目光。

“顾云歌,别以为有豫王撑腰本王就不敢动你!就算本王对豫王不满,本王说的也是事实!”

沐清漪秀眉微挑,淡笑道:“秦王承认对豫王不满就好。那么,下面咱们来说说秦王殿下所谓的事实?鞭打大臣么?”

容淮扬起下巴,指着跪在一边发抖的府尹道:“他身上的伤现在还在,可以立刻叫御医验伤。难不成你想说这不是豫王打得,还本王嫁祸给他的?”

沐清漪扫了一眼那府尹,淡淡道:“不,在下想说的是。这种人…豫王殿下打得对,打得好。没多抽几鞭子真是可惜了。”

“你放肆!”容淮脸上大怒,心中却是狂喜,以为抓住了他的小辫子,“这人就是再不是也是父皇亲封的京城府尹,殴打朝廷命官是满门抄斩的重罪。”

沐清漪玩味的笑道:“满门抄斩?”容瑾的满门是谁?还不都是这殿里的一群?

旁边众皇子看着容淮气急败坏的模样,面上都有些惨不忍睹的神色。若说容淮未经磨练经验尚浅比不上他们这些叔叔也就罢了。但是连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都能带的他团团转,已逝的大哥真的把这个儿子养废了吧?

“顾总管,你为何说这人该打?”容琰在心中叹了口气,淡淡的插了一句嘴为这个侄儿争取一刻缓和的时间。

沐清漪抬头朝着殿上的西越帝恭敬的一揖,道:“圣人有云: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又有云: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为府尹大人得陛下恩典,为天子牧万民,却丝毫不见治下百姓的生死当成一回事。更欺上瞒下,既不上报也不处理。天下百姓自然不知道陛下为小人蒙蔽,只会当陛下根本不顾百姓死活。这种侮辱陛下圣明,损害陛下的江山的小人,豫王殿下身为儿臣,见到了若是不替陛下教训岂非不小?”

西越帝挑眉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瑾儿打他都是因为孝顺朕?”

沐清漪笑道:“自然是如此,若非要说豫王殿下性情暴戾喜欢鞭打下人,京城里这么多人不够豫王鞭打,非要大雪天跑到几十里外等着鞭打一个官员?何况,豫王之前告知过让他尽快出现处置城外的灾情。但是…这位大人第二天才出现,豫王看到翠云镇死伤无数一时气急。虽然确实是动了手,也不算是不教而诛了。”

“秦王,顾流云说的可对?”西越帝看向容淮问道。

容淮咬牙,脸色铁青。半晌才道:“还有豫王强占民宅的事情!”

沐清漪悠然的耸肩道:“当时那么多无家可归的老弱病孺,如果不及时找地方安治,经过一夜风雪秦王可知道会如何?”

“就算如此,强占民宅也并非理所当然。”

沐清漪淡然道:“难道秦王觉得豫王可以转眼之间变出一座宅子来安治百姓?还是说豫王可以带着这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步行几十里路回京城来?另外,在下记得在下给了陈员外一万两的银票。除了买粮食以外,租用那座宅子一夜绰绰有余。陈员外既然收了银两,怎么能说豫王强占民宅?”

“你…你强词夺理!”秦王狠狠道。

沐清漪淡笑不语,潇洒若定。看在众人眼中一个气急败坏一个沉稳从容,谁的话更有说服力不言而喻。

容瑾站在一边并没有插话一言半语,只是目光温和的看着为了他侃侃而谈的辩驳的沐清漪。只觉得这一刻的清清竟是无比的耀眼夺目。让他想要将她藏起来却又舍不得掩去她一丝半毫的光芒。

旁边的容琰和容瑄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惊叹的神色。这顾流云小小年纪好利的口舌,并不咄咄逼人,无形中却让人无处可退。先是逼着容淮承认他对容瑾心怀不满,接着才开始辩驳容瑾的行为。无论容瑾的行为最终是对是错,至少都表明了容瑾的所作所为是为了百姓是为了皇帝陛下。而同时却又映衬出了容淮这个已故太子对百姓的漫不经心的不在意,和对比自己年幼的皇叔的嫉妒和怨恨。再看看对面几位众臣看着容淮古怪的脸色,和周丞相沮丧的神色就知道,无论容淮再说什么都无法挽回颓势了。

果然,西越帝有些不悦的扫了容淮一眼,冷声道:“秦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容淮沉默了片刻,终于道:“孙儿…无话可说!”还能说什么?说皇祖父偏心容瑾?容淮还没糊涂到那个程度。这个时候再说这种话他就不是傻,他是疯了。

西越帝轻哼一声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没事干就好好跟着叔叔们学学如何做事。别整天想些有的没有的。你二叔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出征过好几回,你四叔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做了不少大事了。”

容淮听得脸色发红,心中却几欲吐血。是他不想做事么?父王过世之前皇祖父根本就不许皇孙们参加朝廷大事,他能怎么办?活了三十多岁,在父皇过世之前他连朝堂都没有上过,他能做什么大事?

“孙儿、遵旨。”容淮咬牙道。

西越帝这才点点头,厌恶的扫了一眼跪在后面的府尹道:“皇城府尹醉酒渎职,贪赃枉法,斩立决!家人发配边关。拉下去。”

大约早就知道难逃一死,那府尹连挣扎都没有就被人给拖了下去了。

处理了碍眼的人,自然就该打赏了。西越帝满意的看了看底下的众人道:“这一次的事情,庄王、端王、豫王都处理的非常好,朕深感欣慰。庄王和端王,各赏黄金千两,宝玉十件。豫王赏赐黄金千两,宝玉十件,明珠一斛。另外珍宝殿自选三件珍宝。还有顾流云,也赏赐黄金千两。”

一番打赏下来,原本跟着容瑄和容琰一起去办事的容淮竟然什么都没有捞到。虽然说秦王府并不缺这千两黄金的赏赐。但是黄金是一回事,帝王的赏赐却是个颜面问题。差事办好了,别人都有赏赐唯独他没有,这本身就是一种几位打脸的行为。表示西越帝已经对他相当不满了。

或许是被这些子孙弄得有些闹心了,该赏的赏该骂的骂了以后西越帝便挥挥手将所有的人都赶了出来。

宫门口,众皇子看上去依然是一派和煦融洽的模样。唯一不和谐的便是刚刚在殿上被西越帝狠狠训斥了一通的秦王了。

“顾总管真是好一副伶牙俐齿,九皇叔能够得到这么能干的总管,真是好福气。”斜睨了沐清漪一眼,容淮有些阴阳怪气的道。

容瑾扬眉道:“自然是本王的福气。这种事情羡慕不来的,淮儿有空不如请周相替你寻几个口舌利落的管家?免得下一次御前奏对,连话都说不清楚。周相,你说是不是?”

容淮大怒,却被跟在后面的周相急匆匆的拉走了。容瑾不屑的轻哼一声,有些无辜的看向沐清漪:这种废物需要本王费心么?

沐清漪微笑:确实不需要,虽然容淮背后的势力不小,但是容瑄和容琰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却是犯不着在搀和了。

“豫王殿下,顾公子请留步。”身后,蒋斌急匆匆的追了出来。蒋斌是西越帝的心腹,他一出来众人自然都停住了脚步也不着急走了。

“何事?”

“陛下召见顾公子。”蒋斌有些气喘的道。

容瑾剑眉微皱,低头看了看沐清漪道:“本王陪子清去见驾。”

蒋斌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连忙拦住他道:“豫王殿下,陛下只召见顾公子一个人,还请殿下……”

容瑾不悦,沉声道:“子清又不是西越的臣子,他是本王的朋友,本王为什么不能陪他一起去?”

蒋斌无奈,“这…陛下说了要单独将顾公子啊。”陛下怎么想的哪里是他这样的下人能够揣测的?他只是个传旨的啊,九殿下,求你别为难奴才了。

沐清漪微微沉吟了片刻,点头道:“有劳公公了,我这边随公公去见驾。”

“子清!”容瑾沉声道。

沐清漪安抚的抬手拍拍他的手臂,轻声道:“不用担心,我去去便回。王爷可先到宫门外等我。”容瑾紧紧的盯着沐清漪,半晌才咬牙道:“本王就在这里等你!”

沐清漪无奈的一笑,转身对蒋斌道:“蒋公公,请带路吧。”

才出来不过半刻钟时间,又转回了大殿里。

“草民顾流云,叩见陛下。”大殿中央,沐清漪恭敬的俯身下拜。

殿上,西越帝沉默的盯着她并不说,沐清漪心中也觉得一阵阵的发紧。这是她第二次直面的感受到西越帝的目光,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西越帝所有的威压都集中到了她一个人身上,一股帝王威仪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沐清漪只能垂眸硬撑着。难怪就连桀骜如容瑾都对这个如今在西越人心中堪称暴君的西越帝十分忌惮,只能暗地里做些手脚。即使西越帝已经不复年轻时的英名,但是身为帝王的本能却丝毫未变。

许久,那股压力似乎渐渐的淡去了。沐清漪心中暗暗的吁了一口气,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仿佛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般。耳边传来西越帝淡淡的声音道:“p平身吧。”

“多谢陛下。”沐清漪谢过之后方才站起身来。

“顾家的后人果然是名不虚传。”西越帝淡然道。

沐清漪垂眸道:“陛下谬赞,顾流云愧不敢当。”西越帝盯着她许久,方才沉声道:“流云公子若是有先祖之志,为何会选择瑾儿?”

沐清漪心中一惊,很快又平静了下来。抬头看向西越帝冕旒下严酷的双眸,淡笑道:“陛下这话…只是因为流云方才刻意打压秦王么?”

西越帝冷笑一声,沐清漪叹了口气道:“陛下恕罪,在华国的时候九殿下对流云有恩,虽然相识不久,却也算得上是朋友。今日之事…当真是豫王府在打压秦王么?流云若是不为豫王辩驳,以豫王的脾气…陛下想必也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西越帝笑容却更冷,“顾家的人果然会顾左右而言他,难怪淮儿被你逼的无路可退了。但是…你以为瑾儿的心思能够瞒得过朕么?朕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时间,比你们两个的年龄加起来还长!”

沐清漪默然,她从不敢将西越帝当成傻子。但是西越帝却显然比任何一个多疑的君王更加敏感。容瑾在这样的父皇跟前,除非西越帝愿意给他权力,否则…除了造反逼宫他还能有什么指望啊?

但是眼前的西越帝显然是没有这个打算的。甚至,容瑾只要接触到一点点的权利就足够让西越帝暴跳如雷。这些日子以来做的事情,算不上天衣无缝,但是如果换了别个皇子的话,西越帝绝对不会如此敏感的察觉的,只能说,西越帝对容瑾的关注和防备超过了别的皇子太多了。

沐清漪垂眸,隐藏在袖中的手却紧紧地攥起了。这应该是她成为沐清漪以来,遇到的第一次真正的危机。她很清楚,如果今天这里的事情处理不好,不仅是她,容瑾一直以来筹谋的一切都很可能会功亏一篑。

暗中吸了一口气,沐清漪抬起头来平静的与殿上的君王对视,淡然道:“陛下的意思是说…豫王沾染权势便是罪该万死?”

西越帝脸色一沉,狠狠地盯着眼前镇定自若的少年。沉声道:“豫王年纪尚幼,若不是你们这些人蹿唆怎么会有野心?”

沐清漪笑容清冷,“年纪尚幼?陛下…豫王马上就要二十岁了。陛下您二十岁的时候在做什么?豫王殿下在做什么?还有朝中其他的各位皇子,二十岁的时候又在做什么?陛下若是坚持觉得豫王殿下不敢沾染权利,陛下若真心疼爱豫王定下,草民肯定陛下现在就贬豫王殿下为庶民。”

“你放肆!”西越帝大怒,“朕的九皇子天生尊贵,岂会贬为庶民?!”

沐清漪点头道:“不错,九皇子天生尊贵。手中没有半点权势,于国于民没有寸功,地位却凌驾于众皇子皇孙之上。陛下是想要将豫王架在火上烤么?还是真如豫王殿下所说的,陛下打算等到龙御归天的时候带着九殿下一起走?只是不知道梅妃娘娘看到儿子会不会觉得高兴。”

西越帝不由得一怔,盯着沐清漪道:“连这个…他也跟你说了。看来…瑾儿确实是很担忧……”

沐清漪淡然道:“九殿下虽然未必比别的皇子聪明,却也不是傻子。”

这一次,西越帝沉默了更久的时间,终于有些黯然的摆摆手道:“你先退下吧。”

沐清漪暗中松了口气,平静的道:“顾流云告退。”

慢慢退出了大殿,门外迎面而来的清冽的寒风让她精神顿时为之一震。往日里厌恶不已的寒风竟然也让他有了一种如获重生的感觉。今天在大殿里,实在是有些危险。说话若是稍不注意就可能出不来了,但是最后她还是选择了赌。西越帝这种人,只是一味的敷衍辩解根本就不可能打动他,所以她选择直接质问。

“子清。”殿外,一身黑衣的容瑾快步走了过来。走到她跟前停下来,打量了她一番,阴沉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轻声道:“子清,没出什么事吧。”

沐清漪淡淡一笑,摇了摇头道:“回去再说。”

容瑾神色不善的扫了一眼身后紧闭着的殿门,拉着沐清漪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大殿里

“陛下,九殿下和顾公子回去了。”蒋斌小心翼翼的上前禀告道。刚刚顾公子的一番话他自然也听到了,确是暗中为那位风姿出尘的白衣少年捏了一把汗。陛下对九殿下的矛盾态度他们这些近身服侍的人自然都能够感觉得到,却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当着陛下的面光明正大的说出来的。若是陛下一时震怒,那天上仙人一般的俊俏少年只怕就要没了。

“瑾儿一直在外面等着?”西越帝皱眉问道。

蒋斌点头道:“回陛下,九殿下一直在外面等着顾公子。刚刚才一起回去的。”

西越帝点点头,半晌才低声道:“瑾儿倒是从来没有对人这么好过,倒也不枉费这顾流云敢为了他直言不讳,也不怕朕降罪了。”

蒋斌小心的看了看西越帝的脸色,方才陪笑道:“九殿下和顾公子都是年少气盛,陛下难不成还会跟晚辈计较不成。”

西越帝摆摆手示意他退下。独自一人望着空荡荡的大殿沉默起来,蓦地一股苍凉的感觉冲心底升起,从来都不止寂寞为何物的帝王心中陡然升起一种孤寂的感觉。他年轻时候也曾经有过至交好友,也曾经有过肝胆相照的兄弟。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高高在上的宫殿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了。真是…好孤单啊。

顾流云说他的宠爱是在害了瑾儿?是么…西越帝摇摇头,或许是吧……

一出宫上了马车,沐清漪便有些乏力坐倒在马车里闭着眼睛闭目养神,连眼都没有力气睁一下。

容瑾有些担忧的上前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柔声道:“清清,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沐清漪无奈的苦笑道:“天威难犯……。”一个满手鲜血的帝王带着杀气的威压有多可怕,这还是沐清漪第一次尝试道。能够在西越帝面前不露出丝毫的畏惧和破绽已经费尽了他全部的心力。

正是因为知道西越帝有多强大而自己又有多么的弱小,所以这种感觉才更加的强烈。无知者才能无畏,而沐清漪既不是无知之人,同样也不是那种所谓不知道恐惧为何物的大英雄大豪杰。

容瑾怜惜的将她搂入怀中,以徐徐的输出缓和的内力替她安定神智。另一只手拉起沐清漪的手,果然看到她如玉的手心里被指尖掐出了几个血痕,“清清……”

沐清漪睁开眼睛,勉强笑了笑道:“没事,被皇帝陛下吓到了。我很没用是吧?”

容瑾紧紧的将她揽在怀中,摇头道:“不,不是。是我无能,若不是我……”若不是他根本没有能力跟西越帝抗衡,清清哪里需要冒这样的危险?虽然不知道殿中西越帝到底跟清清说了什么,但是看轻轻此时的模样就知道必然是十分危险的。

沐清漪淡淡笑道:“傻话,你若是权倾天下,我也就不在这里了。”不正是因为他们彼此都需要对方,所以才走到一起的么?如果一开始容瑾就是权倾一方的实权王爷,沐清漪是绝对不会投靠他的。若是如此,只怕容瑾也不会找一个女子做幕僚了。

“清清不怕……”容瑾轻声安慰着她。沐清漪靠着他的肩头闭眼休息,有些好笑的道:“没事,只是刚刚耗损心力太过,有点累而已。”她们这样的人,就算是一时的恐惧,也不会将这样的情绪留在心里太久的。现在不如未必将来就不如,他们还年轻,而西越帝却早就已经老了。

马车到了豫王府门外,容瑾却没有下车直接让人将马车驶进了豫王府里面。在清宁轩门口停了下来,容瑾亲自抱着沐清漪下车进了院子。

“这是怎么了?”闻讯赶来的夏修竹看着被容瑾放在椅子里的沐清漪皱了皱眉,却没有看出来有什么不妥。

沐清漪无奈的笑道:“没事,我方才有点不舒服,这会儿已经好了。是王爷大惊小怪。”容瑾阴沉着脸色没说话。夏修竹盯着沐清漪打量了一番,确定她确实没什么问题才又退了出去,将书房留给他们说话。

“老头子说了什么?”容瑾望着沐清漪沉声问道。

沐清漪有些无奈的苦笑,为容瑾的敏锐的叹息。但是这件事确实是不能瞒着容瑾的,便将跟西越帝的对话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越听,容瑾的脸色就越难看。若是一般的人,别说是女子就算是个男子被西越帝那么问着只怕也要当场吓得腿软了。清清还能反驳老头子,然后从容自若的走出来当真是不容易。

容瑾冷笑一声道:“本王早就知道,他没那么容易放权。”

沐清漪揉了揉眉心,皱眉道:“容瑾,你不觉得陛下对你的态度很有问题么?”宠是真的宠,若说作假能够做到西越帝这个程度的话,就算是假的也该变成真的了。但是防,又是真的防。沐清漪很清楚的能够感觉到西越帝在防着容瑾。仿佛容瑾只要沾染一丝一毫的权利便会造成什么无法接受的后果一般。

之前西越帝也怀疑过曾经听到的一些传言,比如说容瑾的身世之类的。但是如果西越帝对这个有怀疑的话,是绝对不会这么宠爱容瑾的。当然…这样的猜测却是不能跟容瑾直说的。

容瑾冷漠的道:“有什么好怀疑的,做给别人看罢了,老头子后半辈子刻薄寡恩成性,你以为他真的对谁好过?他就是想要等他死了之后让他的儿子们整死本王!哼!本王没那么容易死!”

沐清漪叹息,有些头痛的道:“罢了,先不考虑这件事了。如今陛下已经表明了态度,今天跟我说这些话未必没有告诫你的意思。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只要西越帝一天不改变想法,容瑾就永远别想要插手朝中的事务和权力。

容瑾垂眸,半晌才缓缓地勾起一丝笑容,道:“既然他不想要本王插手,那本王就不插手便是。本王也想看看,他最终能选出一个什么玩意出来!”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沐清漪淡淡道。

容瑾道:“不一定能得利…不过,让我那些皇兄们都使劲儿的争吧。正好,老头子的寿辰快要到了,本王就先送他一份贺礼好了!”说这话时,容瑾神色阴郁咬牙切齿,怎么看都不像是要送人贺礼,倒像是要送人驾鹤归西的模样。

“质王刚刚过世不久,不宜再对皇子出手了。”沐清漪淡声提醒道。上一次在华国他们已经玩过一次了。若是再来一次,皇子突然接二连三的出事,西越帝绝对会怀疑他们的。

容瑾冷笑道:“这一次出手的可不是本王,咱们只需要在一边看戏就是了。”容瑄和容琰联手想要借他来对付容淮,以为他不知道么?既然他们打的这么好的注意,他若是不成全他们岂不是可惜了。

但是如果只想看戏却不肯出力,那就别怪他拉他们下水了。

沐清漪沉吟片刻,立刻明白了容瑾的心思,淡淡笑道:“一切小心。”

容瑾挑眉道:“就算出了事也没什么。大不了跟老头子撕破脸!”九皇子这个身份,除了能够给他光明正大上位的名声以外,其实限制远远多于助力。但是如果真的打算要抢西越的江山了,谁还管能不能光明正大的事情?

“稍安勿躁,你现在还没有能力跟陛下抗衡。”沐清漪提醒道。

“哼!”容瑾轻哼。

“启禀王爷,顾总管,圣旨到!”

门外,下人急匆匆的禀告道。

两人来到前厅,果然看到蒋斌捧着明黄的绢帛站在大厅里等着。容瑾挑眉问道:“蒋斌,父皇这又是想要干什么?”

蒋斌笑了笑道:“是好事,顾公子,还请接旨。”

沐清漪一怔,道:“我?”

蒋斌笑道:“正事。”

无奈,沐清漪只得俯身跪地,“草民顾流云接旨。”

蒋斌展开手中明黄的绢帛,朗声念道:“顾流云,出身名门,才智非凡。此次辅助豫王赈灾,功在社稷。特诏命顾流云为正三品奉天府尹,钦此!”

话音未落,大厅里的众人却不由得惊呆了。唯一一个做过官的步玉堂跟着跪倒一边更是下巴直接掉递上了。别说顾总管的年纪,一看就让人觉得有没有十五岁都难说。就说从古至今除了一些来历用途都不好说的佞臣,哪儿有人直接就升到正三品的位置的?而且还是奉天府尹,这可是一个掌握着京城实权的位置,不是那些专门给一些文人雅士,词臣墨客的闲差。这让他们这些兢兢业业的考试努力从六七品小官开始奋斗还不慎中途掉下来的人情何以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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