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陡然泛起了鱼肚白。
黎明已经到来,天,要亮了。
而唐积此时双腿一软,自动软倒在地,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仿佛刚才何青那一剑,从他身上剥离下来的并不是他和糖公鸡之间的真名联系,而是他一身的精气一样。
两人再仔细看去,只见唐积身周萦绕的那些金色藤蔓,寸寸缕缕已经全部被她一剑斩断。那些崩飞的藤蔓四处弹射,却被灵力罩牢牢裹在其中,半点也没有流失。最后又在何青灵力催动下,化为一团雾蒙蒙的白气,钻入了唐积的胸中。
那团白蒙蒙的雾气就是唐积在与糖公鸡两者纠缠中所受损的心神之力,此时被何青用秘法送归他的身体,只要稍加休养,不出两日,唐积就又会活蹦乱跳,精神抖擞了。
然而此时的唐积瘫软在地,却是没空感受这些的。
他双目圆睁,突然发现从自己的掌心升腾起一颗金灿灿的小圆珠来。
那颗圆珠,就是他刚才紧攥在手心里的那颗财气珠。
随着天边晨光微露,那颗财气珠在半空中微微震荡了两下,然后“砰”的一声,在众人眼前碎成了一粒粒如烟尘一般的小颗粒。
那些细碎的小颗粒是如此的微渺,在半空中悠悠扬扬地飘散着,被这清晨的凉风席卷,化为无数金色光点,密密麻麻围绕在这墨宝斋四周。
唐积见状,立刻觉得全身涌满了不知名的力气。他在地上翻滚了两下,以完全不符合胖子身形的灵巧姿态一跃而起,看着自己店门口围绕的点点金光,喜不自胜。
此时他圆胖又白净的脸上写满了狂喜的“财气!财气!”仿佛是觉得那些财气围绕在他的店门口,那些流失的巨额钱财也全部都能回来似的。
何青看在眼里,突然真的有些心疼唐积了。
这么爱财……
正在她组织着语言准备说出真相时,只见那条密密麻麻如同一条金色光带的财气长河,居然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慢慢变得越来越淡,直到身影湮没,半点不留痕迹。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变作惊吓,唐积满心的欢快还没来得及诉说,就又再次遭受打击,他膝盖一软,直接踉跄扑到了门边,死死扒住门框,嚎叫道:“我的钱——”
那股子惨痛劲儿,何青都不忍直视。
毕竟,那些财气虽然是从唐积店里窃取而来,但实际上并没有成为唐积的金钱,因此,算是无主之物。
而这无主之物嘛,自然也是要消散于天地间的。
这短短片刻之间,他的心情仿佛如同过山车,上上下下起伏不定,说不出来的跌宕。而巨大的惊喜和惊吓交织之下,他还没有发觉,之前被他牢牢抱在怀里的那个没有头的糖公鸡,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融化了。
唐积此时双手扒在门边。满心哀怨着他钱财的流失。却没有发现,胸前一团黏嗒嗒的淡黄色糖浆,从他胸口直接一滴一滴缓缓流淌到门边的地板上。
夭寿哦!
赵帅最先发现这种情况,他哀嚎一声,赶紧去把唐积从门口拽了出来。
这门边的卫生每天都是他来打扫,唐积身为老板,自然不会轻易动手。但这糖浆有多么难缠,他赵帅可是亲自试验过的!之前那一小滴就要擦老久,还得配上刷子,偏偏是木地板,还要悠着劲儿……如今这么大一滩就在过门石的地方。
这这这……
赵帅欲哭无泪。
…………………………
事情到这里就算解决了,至于幕后的始作俑者,唐积心中自然是一清二楚,就没必要再让何青多管闲事了。
天色还早,路上连一个行人都没有。何青瞅着这段好时间,校园里估计也没人起来,刚好方便她回去。
于是,她赶紧对唐积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办完了,那我的报酬,我可就取走了。”
何青在这次帮忙的过程中,可算是展现出她的实力来了。哪怕此时唐积心里仍然在隐隐作痛,也仍旧不敢怠慢,赶紧站起身来,不顾自己粘哒哒的衣服,一迭声招呼赵帅,把他的明光铠搬出来。
赵帅目光景仰地看着何青,听到唐积吩咐,不用老板多说,忙不迭去将明光铠细细擦拭了干净,然后用原先的黑麻布裹着,仔仔细细叠放到一起。
接着,随手往背上一扛,就直接要把何青送到宿舍门口。
他的身材并不算高壮,此时背着那七八十斤的铠甲在身上,活脱脱如同一座大山。如同蜗牛一般,看着就觉得累。
何青看在眼里,不由失笑,摇摇头道:“给我吧,你背过去太辛苦了。”
她的力气可不是一般的大,赵帅背着费力,她却是一只手就能拎着的。
赵帅此时十分知机——别的不行,力气活还能让大师亲自来?
他连忙摇摇头,飞快的走出两步:“不行不行!何青大师,你啊,你是女孩子,怎么能背这样重的东西呢!我来我来!你别看我是个普通人,身体素质却算非常好的,没事儿,这里离学校不远,我给您背到宿舍门口去吧!”
他噼里啪啦一通话,恰是一番好意。
何青无奈笑笑,只好承情。
于是她不在多说话,跟着赵帅就准备往回走。路过过门石那一块儿的时候,她眼珠一转,突然伸指一弹,只见地面那一滩黄亮亮的糖浆立刻如同坠入冰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凝结成一块淡褐色的结晶体,显然已经被冻得实在了。
何青对一旁如同蜗牛背壳儿的赵帅笑一笑:“这块儿糖我估计你也不好收拾,把它冻住了,等你回来,有空时拿铲子一铲就可以全部都弄掉了,也算是谢谢你出这么大力了。”
赵帅脸上一喜,立刻忙不迭点头,先不说他不爱做这种卫生活,就算爱,也没人愿意跟地上的糖浆奋斗几个小时吧!
此时何青这随手一指,立刻帮他解决了一桩大麻烦,他自然喜不自胜,赶紧将背上的东西往上提了提,脚下生风,一溜烟儿就跑的老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