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说到底还是离开了京城。
寻常的日子也并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有什么格外明显的变化,史清倏照旧乐乐呵呵地在家中养病,过上了格外舒坦的小日子。
唯一让这平静如水的日子掀起了一点儿波澜的,便是几个月之后,深秋之时。
沈谧的生母已死,皇后因为墨阮而连坐被杀了,这朝廷里面没有了太妃和太后,沈谧想着,先皇的唐夫人先前对自己最好,他们生母死的早,便尽是唐夫人照顾着他和五公主。而这一国又少不得一个管事儿的女人,沈谧所幸就追封了唐夫人为tango太妃,暂管六宫事务。
说是‘暂管六宫事务’,其实这六宫根本就没有需要唐太妃管的,还不是因为沈谧到如今了还没有成亲,后宫之中空无一人,寂静得有些可怕。
清净得久了,自然便有人看不下去了。刚好这么几个月过去了,国丧已过,便有大臣开始上奏,要沈谧择日选妃。唐太妃也觉得此事是要提上日程了,同沈谧那么一说,他便只好答应了下来。
身为如今的皇上,沈谧早就不在乎什么是否是真爱了,毕竟这填充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也是他作为皇上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情啊。
于是,唐太妃大手一挥,决定把选妃的大事儿定在了这十月初五的吉日。
此消息一出,全国上下都为之喧闹了起来。毕竟这新皇上年少有为,又从未娶过妻子,这皇后之位,可是还空缺着呢呀,谁人不想争一争、试一试呢?万一要是赌赢了,那可就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了。
或许正是因为举国上下对这件事情都关注得有些过了头,弄得沈谧直头疼,为了转移公众的注意,沈谧想都没想便决定‘利用’一下自己的好兄弟沈夙,还有心腹大臣贺阎。
于是大笔一挥,飒爽地写了两张圣旨,给史清倏和沈夙、贺阎和佐诗念这两对璧人赐了婚。
“皇上,此时您怎么这般急切啊?”唐太妃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好是沈谧到她的康寿宫请安的日子,她心中又气又笑,便抓着他多聊了几句,“您的选妃大日就在眼前了,在这么个节骨眼儿上给小王爷和贺将军赐了婚,您莫不是非要拉着他们俩同您‘共进退’不成?”
沈谧笑了笑,“朕这点儿小心思啊,还真是瞒不住太妃啊……说实话,这选妃的事儿弄得朕直头痛,朕索性就赐个婚,转移一下那群闲人们的注意,省的老是跑到朕面前来嚼舌头根儿。”
这选妃肯定也是要看出身的,参加选妃的秀女们大部分都是出身于官宦之家的小姐们,至于地方官员的女儿也有,只是所占的比重小而已。
为了自家女儿能在后宫里有个好的名分,这些大臣们可已经是不遗余力地讨好着沈谧了。不过沈谧没有说过,直接促成他给沈夙和史清倏赐婚的,是最近的皇宫中流言四起——
都说,史渊丞相在当初维护皇位的时候出了大力,如今他又顺理成章地得到了重用,而那后宫之中,皇后之位空缺着……理应选丞相家的女儿做皇后在是。
偏偏史丞相的家中又是就有一位这样合适的嫡女——史清倏。
至于那史清倏和沈夙定亲的事儿,虽然当年也是弄得人尽皆知,可那么久过去了,谁还会一直记得的?尤其是史清倏总是入宫给皇上和唐太妃诊脉,更叫有心之人以此编纂起了一出莫须有的故事来。
沈谧生怕沈夙和史清倏误会,于是便赶紧下了圣旨,给他们赐了婚。
“这皇宫里说的话多难听您又不是听没听,”沈谧苦恼地一笑,“朕当然得找点儿法子来堵上他们的嘴了。”
唐太妃不说,但是也是知道那宫里的流言的。毕竟史清倏这段时间隔三差五地便入宫来,要么就是去太医院,要么就是来康寿宫给她诊平安脉,唐太妃先前和史清倏的接触不算多,可自从沈谧登基,这么一来二去的也就熟络了起来。
不得不说,史清倏是难得的好姑娘,若是她没有和沈夙定过亲事的话……便一定会是昱国的皇后的最佳人选。
不过沈谧看上去也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她便不好随意牵红线,于是轻笑着点了点头,“皇上,说起来皇家赐婚,沈小王爷又是您的手足兄弟,贺阎小将军更是宝樱郡主的小舅舅,他们都是朝廷的肱股之臣,这皇家的赏赐,可是绝对敷衍不得的。”
沈谧微微一愣,“这赏赐……说起来……朕只是叫人带了圣旨去,赏赐还没有开始准备着呢……”
这件事儿也不能怪他疏忽,毕竟他从未有过做这种事情的经验,自然是不清楚到底什么要做、什么做不得了。
“啧……哀家就知道皇上您这种事儿处理不来,”唐太妃笑了笑,用那带着假指甲的手从身边侍女的手中撵来了一本小册子,交给了沈谧,“这是哀家在皇上来之前随手写的,锦州的丝绢两百匹、珠钗玉镯一百对……除此之外,还有黄金万两,对了,贺阎小将军那边儿,物件儿是要按照规制来减半的,不过却可以给他一处府邸,军中之人想来也没什么积蓄,娶妻生子的若是没有一处安身立命的地界儿可不行。”
沈谧惊喜地看着手里面的单子,密密麻麻的一串儿,足以看出唐太妃的良苦用心。还说什么‘随手写的’,随手一写,可是没法子罗列得这般详尽。
“太妃,您可真是用心了,知道朕这些事儿处理不来,”他将册子一合,递给了他的太监总管李德海,“去吧,就按照这份单子叫户部去好生地准备!今晚之前就要把赏赐送到他们手里面儿去!”
李德海双手接下,规规矩矩地退了出去。
现在这个时间,圣旨应该是已经到了他们的手里,真是不知道看到突然被‘安排’的几个人会是什么样的反映呢……
心里这么想着,沈谧狡猾地一笑,好像是自己做成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