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清倏回来之后,根本来不及去休息,给沈谧和拓跋熏分别诊断了一下身体,感觉到毒素尚且可以被抑制住之后,便开始投身那两副药方、研制解药了。
事情交给舒子平,史清倏是一万个放心的。毕竟他一听说了这失传毒药的解药药方之后,眼睛‘噌’的一亮,史清倏都没见过他别的时候入宫有这么痛快的。
当然,这药方也吸引了太医院所有太医们的注意,在研制解药的时候纷纷围了过来。
有了解药之后,其实一切都很简单了,做不过是搜集药材的时候花了点儿功夫。史清倏发现那药材中有一味是她从未见过的名字,正发愁之际忽然便发现了那老者还给了自己另外两只锦盒,里面放着的,正是那最需要的一味药材。
“言箫想的还挺周到嘛……”史清倏嘟囔着,乐乐呵呵地把那珍贵的灵芝丢进了研磨碗中。
解药当晚便制作出来了,可是具体的功效谁也无法保障,所以面对熬制出来的黑色药汤,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解药熬制的怎么样了?”正在所有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史清倏从门外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熬药的过程是舒子平来负责的,他是看史清倏一脸的倦意,实在是不忍心了,才叫她先去洗个热水澡、小憩一会儿的。
史清倏一面拍打下了挂在银狐皮斗篷上面的雪花,一面向里面走来。只见那药罐已然熄火,里面的药汤呈现浓稠的黑色感觉,味道或许有些刺鼻,但对于他们这群已然熟悉了药味的医者们,早已经是麻木了。
“熬好了,我也试了药,只是……”舒子平闪出了一个身位来,面露难色,“毕竟是失传已久的毒药,这药方子虽然不会有什么反作用,却没人能说得准究竟是否对症、与毒素交融的话又有没有什么别的作用……”
毕竟中毒者的身份金贵,不能有一丁点儿的闪失。
史清倏点了点头,一脸淡然地回答道:“哦……无妨,我来试药就好。前些日子取得陛下和熏殿下的血液我这里还有,可以把他们身上的毒引到我身体里来。”
“不行!”舒子平当下便厉声拒绝了,“小郡主,您是不想活了吗?怎可亲身给自己种毒?就算要用这种法子来试药……也轮不到你!”
“可我觉得让别人来做,我不放心,也没那个权利要求别人来做……”史清倏叹了口气,谁都怕死,可她没办法让自己用身份压制别人,要求其他人把自己的生命置于危险的境地。
舒子平微微抿嘴,思索了片刻便一把撸起了自己的袖子来,将自己那因为常年研磨药物而满臂肌肉的小臂伸到了史清倏的眼前,“郡主,还是我来吧。”
史清倏摇了摇头。
“师傅,舒大人,你们都别争了,”这时,一旁的一个年轻的太医站了出来,“臣来吧,师傅的身份金贵,舒大人的医术若是因此而除了差池,便会是所有人的损失,所以,这件事情还是臣来,至少不会有任何损失。”
这年轻的小太医,史清倏认得。是一只跟着史清倏学习的其中一人,名为窦良平。他是钟老太医的义子,窦家家主原本是钟老太医的徒弟,可惜早年病逝,老太医见窦良平有意从医,便收养了他,今年他才十五岁,便已经被带入了太医院来。
经过了钟老太医的引荐,窦良平非要拜史清倏为师。虽然史清倏不在乎这些个说法,但窦良平执意给她磕了三个响头,从那之后就‘师傅’、‘师傅’地称呼了。
所以史清倏本人也没有想到过,她今年十七岁,过了年关也就十八,便有了一个徒弟。
史清倏轻轻叹了口气,她重重地拍了拍窦良平的肩头,“徒儿啊,师傅可不能让你冒险。”
“让他去做吧……”
史清倏话音刚落,门外便走又进来一人,众人扭过了身去,便看到了钟老太医走了进来。
这段时间,老太医接手了太医院后,被琐事压得老的很明显,但精神气儿依旧是那般,可谓是老当益壮。
走进来后,钟老太医轻轻对窦良平点了点头,“宝樱郡主,良平年纪轻,该叫他经历一些这些历练,再说了,我们这些做医者的,有哪个没有尝百草、试毒药过的?”
话虽如此,但所谓的尝百草,也都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史清倏不得不承认她自己也有私心——若是这解药的药方子并非来自暗卫阁,她可能也没有胆量用自己来试毒,正因为是来自暗卫阁的解药方子,可信度高不少,她才敢如此的。
“不过……若是解药无用,徒儿你可就……”史清倏犹豫道,只觉得一阵无力感。
“没事的!这都是作为一名医者的分内之事!”窦良平笑着拍了拍胸脯,“况且,我相信师傅带来的药方!”
窦良平如此坚持,钟老太医作为义父也这样说了,史清倏便也不再继续推脱下去,点了点头。
她和舒子平二人准备了一下,一起将那毒素种进了窦良平的身体里面。
为了快速验证解药的可用与否,他们还特地加了一味可以大幅度激发毒素的药物,配合上那促进血液流动和循环的鱼际穴,不到一个时辰,窦良平身上便出现了反映,头痛、四肢酸麻、指尖发黑……
“徒儿,快把药喝了!”他们第一个尝试的是沈谧身上的百步毒,史清倏赶紧把解药拿了过来,喂给窦良平喝了下去。
窦良平强忍着身上的痛苦,艰难地喝了药,那苦药刚一入口,只见窦良平眼睛一翻,呕出了一口黑血来,随后似乎是回了点儿气血,自己挣扎着抱着木桶呕吐了起来,除去他今日吃的那些饭菜之外,更多的是乌黑的血液。
他这样,其余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定定地、焦急地等待着窦良平最终的反映。
只见他呕了几口血后,又喘了阵子粗气,良久,这才一抹嘴边的血迹,扭头一笑,“有用!下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