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陆云祈更加坚定了不能久留沈南枝的心思,又怕她吃到一半儿叫齐四奶奶搅和了,特地叫厨司给她备了一笼新蒸出来的点心一道带着,由墨松亲自把人给送了出去。
因她是直接从二门上了轿子,沈南枝一路做马车回了沈府,所以也不知道齐四奶奶被绑着丢了出来的消息到底传成了什么模样。但她一回家便先去了朝熙居,将今日在陆家的所见所闻都说给了史氏听。
史氏十分冷漠且平静,只端着架子道:“齐沅是活该!”
沈南枝觉得有些挫败,自己被那女人骂了那么多,史氏竟然不准备帮着自己骂骂她。于是不死心的沈南枝又去寻了大嫂方悦,讲这些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方悦听完才放下了手里正在绣着的绣花,认真地说道:“这齐家不就完了?本来就岌岌可危,如今怕是要被这女子闹得天翻地覆咯!”
沈南枝很挫败,嗔怪大嫂心里头都没有自己了,又从方悦那里顺回了两个暖炉的套子,这才灰溜溜地回了安园去。
几日过后这件事儿算是彻彻底底的传开了。顺才平日里跟着贾速往外跑,对这些消息知道的也多一些,每每听到这些消息便迫不及待地回来告诉沈南枝:
“姑娘,现下京里是都知道齐四奶奶的事情了,陆大人把她直接从侯府中丢了出来,还发话齐家人永远不得再如陆家侯府!齐家的听闻此事都气坏了,说什么‘我们是公府、他们是侯府,哪里轮得到他来叫嚣’,不过说到底还是人家陆大人厉害些,是皇子公主们的老师,当今天子更是对他青眼有加,这齐家嘛……实在是大不如前。”顺才说得绘声绘色,还挺像茶馆里头说书的先生,看的沈南枝都想为他配上一块醒木和一把这扇。
想当初刚上京时齐家还没如此的艰难,还是沈曜新官上任三把火,揪出了不少贪墨重臣,连带着齐家的地位也变得岌岌可危起来,好像左不过是不到一年的光景,齐家这公府没落了不少。
尽管有了门路,那空出来的一大笔数目总还是选在头顶的一把利刃,齐家不得不不择手段地将这空缺快速填补上。所以齐四奶奶的到来于齐家的助益的确不可估量,可谓是直接将他们从火坑里头拉了出来。
丁香端来茶盅,偏头问道:“那、有没有人深究齐四奶奶的事儿?”她是害怕有人问出来此事与沈南枝有关。
顺才却坚定地摇着头:“没有!陆大人将此事瞒的十分严密,众人只揣度是齐四奶奶冲撞了陆家的人,小的听了好几日也没人提起与咱们家姑娘有关系的。”
“陆云祈倒是很仗义……”沈南枝笑着端起茶盅,轻轻的抿了一口。心道不枉费自己熬了那么些日子给陆云祈做的两件衣裳。
顺才站的有些累了,就笑呵呵地在对面坐了下来,继续道:“姑娘你猜怎么着?这几日小的随着贾叔出去还听见不少的闲言碎语!这齐四奶奶进门没多久——当时齐家的还以为这小地方来的是个没见过世面、好拿捏的呢,她进门没多久,齐公夫人见她行事不似大家闺秀,连女红都不会,就叫到自己的屋子里头打络子,一开始她还是忍者,可没几天嘛,齐四奶奶那脾气……没几日就发作了,齐公夫人当时就给气得大病了一场!”
沈南枝点点头,的确,齐四奶奶那脾气……
“后来,齐家大少奶奶觉得自己如今管着齐家,自然也要去要去教育教育新来的弟妹,于是派了一位妈妈亲自去读《女戒》,就不知道是怎么触怒了她,那齐四奶奶直接拿着马鞭将那妈妈狠狠地抽了一顿,连打带骂地轰了出来!齐公夫人才觉得不妙,撑着‘病体’去她那儿理论,接过被她直接给骂了出来!齐五姑娘是个天真心善的,又一向有些没眼色,听闻此事就要去找她……接过也险些被齐四奶奶给打了。”
沈南枝大吃一惊:“那齐淼可有什么事儿?”
顺才摇了摇头:“万幸的是齐四公子对妹妹还是真心的好,他死命护着、说好话拦着,这才没叫五姑娘挨了打。只是齐四公子那房妾室杨小娘——哦,就是那个杨诗柳,不知道做了什么事儿惹得齐四奶奶不高兴了,大冷的天儿只叫杨小娘穿了一身纱衣在院子里头跳舞。跳了整整一宿哇,只给冬风看了去……从那之后这杨小娘就一病卧床不起了。齐四奶奶进门儿还没一个月,就先后气病了两个人,听闻大少奶奶都气得不打算再管她了……齐家的男人们就更没了法子,女人闹垮了一个家,那也算是内宅之事。嗳,娶了这样一个姑娘过门儿,实在是惨呐!”
沈南枝都有些惊讶了,齐四奶奶绝对不是个庸俗的人,至少她是有心机的,她知道如何拿捏齐家的软肋,是以无论如何折腾齐家的人对她都无可奈何!她才入门这么点儿日子便将齐家弄得天翻地覆、一团乱麻,也不知道日后会如何……其实沈南枝想,若是留着这个齐四奶奶,说不准她来日会帮齐沅从兄弟们的手中抢到家中的爵位呢?
一旁的几个小丫头皆也听得目瞪口呆,没见过其真容的珠云与卷碧相视一眼,好奇地看着沈南枝:“姑娘……这齐四奶奶真的如此泼辣吗?”
对此,目击者丁香表示坚定地赞同:“不只只是泼辣,还满口荒唐话、心思狠毒!”
她事到如今还记得那日的恐惧,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沈南枝满脸的苦笑,将手里的茶盅轻轻放回了桌面儿上去,“行了行了,这到底还是别人家的闲言碎语!咱们家与齐家那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日后这些话也不要随便乱问了,不过顺才听见了什么闲话回来说说也是可以的……”
众人皆笑,转头各自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