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不知道对方心智清醒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扣留一个正派弟子,这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万木春。”年玉琢说:“你退下。”
“是……”万木春回神,忙应。
他对李冬有一些些担忧,但是没办法,全教上上下下,每一个人的去留,每一个人的生死,全都是教主说了算。
若真是容卿公子惹恼了教主,要杀要剐,他们也插不了手。
“玉玉。”李冬执意上前地扑向年玉琢:“我痛痛。”他说哭就哭,还哭得泪花带雨。
“你下去——”年玉琢说:“本座不是你的玉玉。”对方也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容卿:“我与你只是陌生人。”他撇开头,拼命和李冬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个人被自己留下来,却是打不得骂不得,年玉琢发现自己只能躲。
“你在跟我玩躲猫猫吗?”李冬说:“玉玉抱,不玩躲猫猫。”
“别再过来了。”年玉琢咬着牙:“本座没有闲心陪你玩躲猫猫,你回啸风殿去,自己好生待着。”
等他想出适合的地方,再把人……送走。
“呜!”李冬随地坐下,哭。
“你……”年玉琢远远观望,那一瞬间急得想过去把人扶着。
“我乖乖喝药了,”李冬说:“我乖乖吃饭了……”
年玉琢抿唇看着他。
“玉玉抱。”李冬揉揉困顿的双眼:“玉玉抱去睡觉……”
“苏令崖。”年玉琢喊了一声这个人真正的身份:“你要知道,若是跟了本座,从此正派和你无缘。”他握紧拳头:“你不会愿意的。”
第75章 年玉琢6大魔头的心肝儿
这次是真的出师未捷身先死, 连续在地上坐着哭了足足一刻钟,铁石心肠的教主还是袖手旁观, 别说抱抱了,连个温暖的眼神都不给。
李冬气。
非同一般地气。
昨天还跟自己吃嘴嘴吃来吃去的男人,今天乍一知道自己是个冒牌货,顿时就翻脸不认人!
这个做法一点毛病都没有。
这么说来, 没有被打断狗腿都是幸运的。
“呜……”李冬抽泣:“困困……”等不到年玉琢的垂怜,他揉着眼睛往旁边一倒, 竟然蜷缩在地上开始睡觉。
“……”当听到那熟悉的小小呼噜声,就像一声声催命符,催断年玉琢的肠。
他闻声而确定, 李冬真的睡着了。
“暗……”年玉琢一个字才说了出来,又狠狠地咽了下去:“——是我魔怔了, 跟一个傻子计较什么?”
教主仿佛给自己找到了合理的台阶下,他立刻过去把李冬抱起来。
“来人。”年玉琢说:“准备热水和毛巾。”他自己亲自动手, 绞了素帕帮李冬洗脸,擦手, 把这个人脸上的泪痕洗干净。
走出啸风殿门口。
“好生伺候。”年玉琢扫了一眼门边的婢女。
未等婢女跪地答应, 他已像一阵风般离去。
失恋的男人怎么办,当然是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最近有什么棘手的单子?”教主突然踢开慕堂主的院子:“给本座来两单。”
“见过教主。”慕堂主忙下跪喊人:“额, 棘手的单子确实有……”堂里一直都不缺生意, 夜路走多了总会碰见几个鬼:“可是教主,您……”
自从教主上任以后,就不沾这些血腥的事情。
其实当上护法, 也是不必再碰血的。
前些年教主还是堂主,倒是名声在外,是个拼命三郎。
手上的人命,大抵可以震撼近几年新晋的小子们。
“废话少说。”年玉琢说:“再啰嗦,本座叫你去守回风堂。”
慕堂主忙说:“遵命。”只因那回风堂是个环境恶劣的穷乡僻壤。
只是教主的心情,怎地一下子就坏了?
后来给了教主单子,慕堂主才从蔡护法那里得知,教主和容卿公子的婚礼不知因何故被叫停。
说到容卿公子,这几天有份来议事堂禀报教务的人都见过。
是个面容很俊俏,可惜脑子有点那个的美公子。
常年在芙蕖院走的堂主护法都约莫心里有数,脑子不好使的美公子,一定是他们教主通过不正当的途径掳回来的。
慕堂主有些些好奇是哪一家这么倒霉?
不过那是教主的事了,他们做属下的无权过问。
避免舟车劳顿,慕堂主给年玉琢挑的都是就近的单子。
以年玉琢的轻功,一来一回,有六个时辰足以。
他回来的时候夜已深,身上不仅风尘仆仆,还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教主。”听见婢女的恭迎,年玉琢才回过神来,原来自己习惯性地走进了啸风殿。
“准备热水。”他说:“送到客房。”然后把踏进去的一只脚缩回来,转身前往客房。
“玉玉。”李冬身着一套里衣,站在门内眼巴巴地叫唤:“你今天去哪里了?”
六个时辰就是十二个小时,也就是说他整整一个白天没有见到年玉琢。
这一个白天对方去了哪里,周围没有人愿意告诉他。
也是的,全教上下都把他当成傻子招呼。
“为何不穿鞋?”年玉琢绷着脸说:“回去歇着,本座没有空闲陪你。”
“你要干什么?”李冬跨出门槛朝他走去。
“你怎地这么不听话?”年玉琢情不自禁地往后退,这种情况哪怕大敌当前也没有试过。
“我听话的。”李冬充满心机地放了一个烟雾弹,然后笑嘻嘻地飞扑过去:“玉玉!”
年玉琢‘无法抵抗’这个‘猛如迅雷’的飞扑,他闷哼一声被李冬扑个正着。
“玉玉?”李冬有些惊讶:“是,被我扑痛痛了吗?”他的手指看似笨拙,却迅速掀开教主的衣领。
这次就更惊讶了,为什么武功高强的教主会受伤?
“无碍。”年玉琢立刻把伤口掩回去:“只是被剑尖刺到了一点点。”是个非常小的皮外伤。
“玉玉去打架了吗?”李冬担忧地看着他,然后做了一个让年玉琢愣住的动作:“呼呼……痛痛飞。”
教主冷冰冰地吐槽道:“你觉得有用吗?”
“有用的。”李冬说:“我帮你呼一呼你就不痛了?”
趁着教主不注意,他掀开教主的衣领呼了两下,神情万分诚恳:“是不是没那么痛了呀?”
“嗤……”教主鬼使神差地点了一下头。
“嘻嘻。”李冬笑成一个小傻子:“哈嘁……”他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马上抱着胳膊发抖:“玉玉冷。”
“快进去。”年玉琢立刻脱下外袍给小傻子披上:“若是得了风寒,小心要了你的小命。”
“嗯,我很乖的。”李冬说。
教主的心脏又是一抽,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玉玉。”李冬说:“我可以看你洗白白吗?”
年玉琢抽了抽嘴角:“你为什么要看本座……沐浴……”
表情都扭曲成这样了,显然是不乐意。
“哦。”李冬说:“那我不看了,我乖乖去睡觉。”他迈着小碎步走向大床。
“……”本座没有不乐意,但是这句话注定没有机会说出口。
年玉琢深呼吸了一口气,阖眼转身进了净房。
肩上的剑伤他是不在乎的,第二天才去芙蕖院,让万木春包扎。
“教主?”万木春吃了一大惊:“是容卿公子把你误伤的吗?”否则他想不出来,还有谁能伤到年玉琢。
在一旁吃果子的李冬差点噎着:“咳咳……”教主受伤跟他有什么关系!
认真计较起来,有。
如果没有他这根搅屎棍,年玉琢就不会心情不好,年玉琢不会心情不好,就不会去接单子,不去接单子,就不会受伤。
“不是。”教主干净利落地否认。
“哦。”万木春还以为李冬失宠了,可是眼下看起来又不像,至少教主还是走到哪都带着一条小尾巴。
但是你说没失宠,成亲取消了。
李冬过了两天才知道,教主单方面悔婚,很好,他一点都不生气。
这两天他总在想,自己的出现是不是已经改变了原来的轨迹?
如果是的话,什么时候能够功成身退?
李冬和男主角们谈了这么多次恋爱,难得碰上一个不被自己的‘魅力’所折服的男主受,他既欣慰又有点心情复杂。
毕竟是自己选了一个一点都不帅的出场方式,男主受不喜欢天经地义。
却说张君洛离开玄阴教后,快马赶回紫霄派,禀报师父王牧心。
“师父……”他满脸羞愧:“弟子无能,没有将三师弟带回来。”这一趟两手空空去,两手空空地回来,什么收获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