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天他出来了，在他孙子搀扶之下，到了我叔叔家的院子。大家还在议论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白眉毛的老人开口说话了，——他说的话我记得很清楚，具体原话记不清楚了。但大致内容我记得，——他说这贺兰山里面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事，而且其中很多事是我们根本没见过，甚至没听过的。”
“他说他年轻的时候曾经跟几个猎人进贺南山去打猎，就遇到过一件很古怪的事。他们当时正在山上搜寻猎物，就看到远处山谷飘过来黑幽幽的一团云，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他们几个吓坏了，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所以他们转身往回跑，可是那黑雾来得很快，他们很害怕，便手拉手的躲在一片洼地里。想等那阵黑雾过去之后再走，可是黑雾把他们笼罩了大概一个多时辰，那黑雾这才渐渐的过去了。这期间，黑雾之中还有一些很古怪的声音，或许就是人们说的鬼哭狼嚎。他不敢确认，但是很让人害怕，都不敢说话。”
“结果等到黑雾消散之后，白眉毛老人才发现他的三个同伴已经死了，脑袋开了拳头大的一个窟窿，脑浆都流出来了。而且地上到处都是，就好像头突然炸开了，脑浆喷溅了出来。他说他当时曾经回忆过，可是他不敢确定有没有听到头颅炸开的声音。”
“因为那黑雾中各种恐怖的声响络绎不绝，什么声音都有。其中到底有没有头颅炸开的声音他不敢确定。他被眼前发生的一切给吓坏了，他的左手和右手分别拉着一个猎人，而右手的猎人拉着另外一个猎人。这三个人都死了，脑袋都炸开了，只剩下他。他到后来也没有明白，为什么死神没有夺走他的性命，却把那三个人性命都夺走了。”
“他回到村子把这件事告诉那几家人，那几家人都不相信，甚至还怀疑是他把其他几个人都杀了的，有的甚至想去告官。可是贺兰山太偏僻了，官府根本懒得到这来管这些事，而且大多数村民都觉得白眉老人不是杀人凶手。他跟几个猎人情同兄弟，从来没有说有过仇怨的，怎么把这三人都杀了呢？”
“村里人去看了尸体，发现头颅果然是明显炸开的，根本不像是被棍棒岩石之类砸死的。这一点村里很多人胆子大的都仔细看了，都发现了这个蹊跷，所以那几个怀疑他的村民最后也就没再说这种话了。但是白眉老人一直为这件事内疚了半辈子，这一次我叔叔的儿子脑袋被一只手臂给洞穿，让他想起了几十年前他遇到的这件奇怪的事。”
“所以他特意跑到我叔叔家来把这件事告诉了叔叔和在场的其他人，当时我听到了。我们几个小孩按鬼故事听，听了就问那白眉老汉，问那黑雾到底是什么？那白眉老人说他琢磨了半辈子也想不明白，觉得最有可能的应该是那黑雾是来自地狱。”
“因为他听到了雾里头鬼哭狼嚎的声音，肯定是地狱里冒出来的鬼怪夹杂在黑雾之中。这些可怕的鬼怪把三个猎人朋友的脑浆给吃了，因为听说有些鬼怪就是只吃人的脑浆。”
卓然笑了笑说：“在中国神话里头，我倒不知道哪种鬼怪是专吃人的脑浆，或许我太孤陋寡闻。不过我倒听说，西方有一种传说，说是人死之后变成僵尸，而这些僵尸最喜欢吃的就是人的大脑。要杀这些僵尸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些僵尸的大脑击穿，才能达到目的。”
李珊被卓然说的僵尸的故事吓得脸都白了，要知道那个时代没什么影视，如果是现代社会，告诉别人这些只会让人哈哈大笑。但是在古代他们会当真的。
卓然赶紧解释说，这只是一种传说，不用担心。李珊却摇头说：“我觉得你说的很合情合理，肯定是那黑色的雾中有你所说的那种僵尸，把人的脑袋啃食掉了，所以才会留下那么恐怖的尸体。但是我叔叔的儿子，他是不是被僵尸啃掉的我不敢确定。或许也是因为有僵尸用手抓穿了他的头，准备把他的脑浆掏出来的时候，手却突然断了，诸如此类的可能。反正我也弄不明白。”
卓然点点头，说道：“总会明白的，不过你今天告诉我的这个以前的奇遇，或者说鬼故事，实际上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开始有些理顺其中的关系了，或许我可以依靠你所说的这些来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哦，那你说说看是什么原因呢？”
卓然摇头说：“我还没有得到最后的证据，我需要继续观察，并寻找新的证据。等到我弄明白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他们俩慢慢说着。天渐渐的黑了下来，远处时不时传来的马贼操练的喊杀声也消失了。
他们俩吃过了晚饭，李珊铺好了两人的被褥便躺下准备睡觉。卓然对李珊说道：“你在这睡，我到房顶上去。”
“你到房顶上做什么？”
卓然说道：“我要到上面去抓鬼。”
李珊吓了一跳，说：“抓鬼？你觉得这里有鬼吗？”
“现在我决定守株待兔，如果有鬼我就抓，没有鬼我就看月亮。睡在房顶上，吹着夜风比在下面舒服。”
“那我也要上去，我不想一个人睡在下头，怪吓人的。”
卓然瞧着她说道：“你当真要跟我到房顶上去看月亮？”
“是呀！你不想带我上去吗？”
卓然说道：“为什么不呢？走吧！”
卓然依旧用老办法，提着李珊的腰带准备往上爬。李珊却说道：“我不要你这样提着我，好像提个东西似的。而且我感觉悬吊吊的，要不你背着我上去吧，行吗？”
卓然笑了笑说：“那当然是最省力的。不过我担心你觉得我别有用心，所以这个提议我就没敢说。”
“实际上我先前就这么想说来着，我又怕你说我轻浮，所以我也不敢说。”
“那我们俩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这话更是说得李珊俏脸一红。说道：“你拿这些话来哄我。”
卓然笑了笑，不敢沿着这话再往下说了。半蹲下身，双手撑在两边膝盖上，示意她上自己的后背。李珊轻咬红唇，涨红着脸来到他身后，正要上他后背，忽然想道：“等等，莫不如我们带上酒和吃的上去。”
卓然笑了说：“这是个好主意，放心吧，我一只手拿这些东西就可以了。”
说吧，伸出右手把装着干粮和酒水的包裹提在手中。李珊知道，卓然用手提着她都能轻松的在城墙上下，自然也就不用担心他一手拿着包裹一手攀爬了。
于是李珊爬上了卓然的后背。卓然背着她，一手还提着一个酒水包裹攀爬上了立柱，一直来到了那房顶的破洞下。他先将手里的包裹从破洞伸出去，放在了外面，这才把背上的李珊送出了破洞，最后自己再爬出去。他小心的踩着房顶的瓦片到了房顶的房梁上。
房梁很宽，因为整个会客大厅很大，房梁自然也需要结实。因此他们在房顶上坐下还是很稳当的。
卓然坐下之后，把包裹放好，打开取出吃的东西和酒水。李珊没有武功，陡然上到这么高的房顶有些害怕，坐在那儿不敢动。更何况房顶上还有几处白骨，在淡淡的月光下，其中有一处就离他们不远。卓然曾经见过的一条手臂，而现在就在他面前。
卓然瞧了一眼月色下安静的后院，对她说道：“你很害怕吗？”
“是有一点，这太高了，而且有死人的白骨。”
卓然说道：“咱们到小山顶上的时候，你不是已经看见了吗？你叔叔的宅院房顶上好些地方都有白骨，现在只不过看得更近一些，没什么可怕的。”
卓然把酒囊提了过来，拔掉塞子，四处找杯子没找到。这才想起在包裹里头没有放酒杯和碗筷，于是对李珊说道：“你在这等我，我下去拿些碗筷上来，还有酒杯。不然咱们只能凑着酒囊喝酒了。”
他正要站起来，李珊伸手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说道：“别下去，就这么直接喝就行了。我酒量不好，喝的不多，主要是你喝，反正肉也是熟牛肉，不用筷子也没关系的。碗更不需要了，用手抓着吃岂不是更爽快吗？”
卓然呵呵笑了，心里知道是李珊害怕一个人在这里，却不说破，只道：“有意思，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确是很令人爽快的事。”
于是卓然拿过了酒囊，拔开了塞子递过去给李珊，说道：“来，你先喝一口。”
李珊摇摇头说：“我暂时还不想喝，你先喝吧，我等一会儿再喝。现在先让我定定神，我现在还有些惊魂未定。”
卓然便不客气的将酒囊凑到嘴边，咕咚喝了几口，擦了擦嘴，说道：“你是不是看见那白骨手臂？所以害怕。”
“是呀！我刚上来的时候，看见那手臂把我吓了一大跳，差点叫出声了。虽然先前我看到过房顶有白骨，可是那看不清楚，不像现在，眼睁睁的就在眼前。我看见这条手臂，便想起那被鬼手抓死的我叔叔的小孩，我就想起他当时那恐怖的样子，所以我就更害怕。”
卓然说道：“这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