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小女孩一脸严肃,端着架子:“我不需要知道保洁阿姨的名字,而且你还是个临时工。”

啧,嘴巴还挺会说。五月乐了,于是一本正经问她:“那么,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女孩也一本正经回答她:“我名字叫艾西瓦娅。”

五月说:“好的,艾西瓦娅,我要走啦,拜拜。”

艾西瓦娅从椅子上跳下来,亦步亦趋地跟她到门口,看着她弯腰换鞋,脸上还是有点不太开心似的,语气却出乎意料的有些眷恋:“阿姨,姐姐,你明天还会来吗?”。

五月贪婪地呼吸了一口新鲜口气,转头挥手:“阿姨姐姐是临时工,以后不会再来啦。拜拜——”背上她的小包,逃也似的跑了。

第一家的任务,终于顺利完成。谢天谢地,阿弥陀佛。

=========================================================================嘉兴城,温府花园的梅林内,卿姐儿伸手扯住月唤的衣衫,月唤说着狠话,掰开她的手指,把她推开,她却总是固执地再伸过来,抓住月唤不放。

月唤着了恼:“谁要的你的栗子,好稀罕么。你能说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事,自然也没有良心不安这一说,是不是没人陪你玩耍,又念起我的好处了?啊哟,可惜了,我是不会再睬你了。”

第118章 22.9.28

卿姐儿黑嗔嗔的一双眼睛直直地望着她,也不知道听懂了她这些话没有。

月唤冷笑:“我前面一片真心待你,后来一再忍让,不过是因为他,因为你爹爹的面子。你们这些人一肚子的坏水,而我却要在一家子人面前装出不知情的样子来,每天和那些坑害我的人说说笑笑,多少的辛苦?我不过是怕辜负他的一片苦心罢了,若不是怕他为难,若不是怕他难做……”话再也说不下去,眼圈渐渐红了,“你虽是他的女儿,可哪里又像他了?”

卿姐儿依旧不声不响,神色也未有什么变化,只默默拉过她一只手,把栗子小心放到她的手掌之上,使她的手掌合拢,再抬头看她。

月唤恼极,反而笑了:“大小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我这个人,看着傻,其实可会记仇啦。从前,我舅舅家的一个表妹点火烧我家花点子的尾巴,打那以后,我一句话都没和她说过。我出嫁那天,她也在,拉着我的手和我说话,你猜怎么着?我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把栗子丢在脚下,用脚一踢,轻轻一笑:“我身边的人都以为我傻,养了我十七年的阿娘都说我是聪明面孔笨肚肠。所以你也这么觉得是不是?还以为我能忘记你的不好,和从前一样陪你玩耍是不是?其实啊,你们对我怎么样,我心里有数着呢。我只是心大,一般的小事,根本不往心里去罢了。但你若是太过分,我一辈子都会记住你,记住你对我所做过的事情。所以呀,卿姐儿,你给我记住了,以后不用再来找我了。我走了,你也回去吧,啊。”

静好和四春在梅林里奔了一圈,浑身冒汗,再手拉着手回来找月唤,还没出林子,便见月唤再和卿姐儿说话。四春没觉着什么,静好先吓了个魂飞魄散,飞奔过去,把月唤护在身后,一连迭声地问卿姐儿:“你又跑来找我们姨娘做什么?你身边的人呢?你跑到这里来,还有谁知道?”

那边厢,跟着卿姐儿的两个小丫环跑了来,慌道:“姐儿——姐儿——”

卿姐儿原先的奶娘因为没上没下,一派胡言乱语,惹恼了凤楼,被他一怒之下赶出府去,余下的两个丫环每天伺候汤药,一步不离东院。如此被关了许多天,今天卿姐儿精神好了些,她两个就借着带她到花园里散心的机会,把她往地上一放,自己跑去摘个花儿拔根草儿,高兴得不知怎么才好,一个不小心,竟叫她独自跑远了。

静好掏出帕子拭汗,一边吓唬那两个小丫环:“不好好看着卿姐儿,叫她磕着碰着摔伤了,你们两个小命还要不要!”

月唤看她气喘吁吁,额上冒汗,便问:“怎么慌成这个样子?”

静好道:“我哪里慌了。出来许多时候了,差不多可以回去了。”回头招呼四春,“快回去啦——”

卿姐儿被小丫环抱起来,眼睛却还盯着地上的那枚栗子。

“卿姐儿,那我们走啦。”月唤微微一笑,拔脚就走,脚落下时,不偏不倚,刚好踏在那枚栗子上。

十月十二,凤楼生辰日。一大早起来,月唤给他挑了一身月白府绸袍穿上,待收拾完毕,他先去了温老爷的书房,给父亲磕了头,听了一通训,陪着说了半天话,待温老爷自己说得倦了,喝一声:“去罢!”这才退出书房,径直去了老太太处。

老太太那里摆了一桌酒,没有旁人,无非美婵香梨月唤这几人。卿姐儿身子稍稍好了些,今天也被抱来给凤楼磕头贺寿。凤楼看着眼前小小人儿,又是伤感,又是高兴,将她抱在怀里,逗她说话,又问她的饮食起居等琐事。

待菜上齐,酒也温好,诸人围着老太太与凤楼团团坐了,席间,各自送了礼物后,少不得又捡那长命百岁、万事如意的奉承话说了一箩筐。老太太从凤楼那里把凤姐儿抱过来,亲了亲她的小脸蛋,环视诸人,笑道:“今年添了月唤,便比去年热闹老些。若是明年能给卿姐儿添个弟弟妹妹,那才叫热闹,我心里也才真正高兴。”

原是玩笑话,席上诸人却不禁黯然。半响,美婵似有若无地冷哼一声,将凤楼瞪了一瞪;香梨则笑吟吟地看向月唤,月唤忙着吃她面前的冰糖红枣莲心,对席间诸人的话恍若未闻。卿姐儿眼睛看看月唤,再看看她面前的那碟红枣莲心。跟着她的一个小丫环看见,忙笑问:“姐儿可是想要那个?我给你端过来便是。”

美婵尖声喝道:“不成!乱糟糟的东西,吃死人都不知道!”赶紧吩咐人,“把姐儿抱走,没有我的话,什么都不许给她吃!”

她这话一出口,一屋子的人倒有大半都躲躲闪闪地去瞄月唤。月唤正欲饮手中一杯绍酒,见状便笑嘻嘻地问凤楼:“这些人瞧我做什么?”

老太太眉头皱一皱,拿眼将美婵一横再横,想说什么话,想想,又忍住了。这时,香梨又笑吟吟地将月唤看上一看。

凤楼抬眼,从左至右,眼光从众人脸上扫了过去,适才瞄月唤的那些人慌神,纷纷低下头。

月唤一口绍酒饮尽,一股热辣劲儿直冲脑门,仗着酒意,喋喋不休地问:“五爷,她们今天怎么老是要瞧我呀?你替我瞧瞧,我脸上可有什么东西没有?”

凤楼笑道:“你酒饮得急了些,怕是醉了,眼睛也花了。”

老太太咳嗽一声,伸筷子指着桌那头的一道黄橙橙的菜,问:“那道是什么?我看不大清,色面看着不错,端来我尝尝。”

一个老婆子伸头觑了觑,笑道:“那一道是拔丝山药。”

另一个小丫环就笑道:“温大娘说错啦,这不是山药,是苹果。适才你问过我了,又忘啦。”

凤楼取过酒壶,亲自为老太太斟一杯绍酒,慢条斯理道:“我早前一向没大留意,老太太身边跟着的人,有几个颇上了些年纪,辛苦了一辈子,差不多也该出府去颐养天年了,待过个几日,我再另挑几个送来。”

一语未了,温大娘手中的拔丝苹果落地,“啪”地一声脆响,盘子四分五裂。

老太太将凤楼一睨,笑嗔道:“好好的吃着饭,说这些做什么,瞧你把人给吓的。她们几个跟了我一辈子,哪里舍得离开我?”

凤楼放下酒壶,半笑不笑的,看向温大娘道:“咱们桐城那处老宅子也要人看着,你若是还想为老太太出力当差,便去桐城看宅子也是一样。那里人少,清闲,正适合你养老,你放心,不仅是你,叫你一家子都去,这样就不必挂念家里人了。”

温大娘也不出声,捂着嘴,双膝一屈,往老太太脚下一跪。老太太心里头对凤楼又是气恼又是满意,气他当着美婵的面百般护着月唤,拿自己身边多年的老人出气,说赶就赶,连问都不问一声;满意自然是因为他杀伐决断,毫不手软。儿子无用,像个软面团,也成天见不着人,家里跟没他这个人似的。一比较下来,自然还是这个孙子可靠。将来自己一闭眼去了,这个家由他来当,自己在地府之下也放心。

老太太虽然气恼,又舍不得温大娘走,却不愿意当众驳凤楼的面子,见温大娘哭得可怜,叹口气,劝说道:“你收拾收拾,安心去桐城罢。我自会吩咐香梨找几个妥当人护送你去。”

凤楼在一旁笑道:“这个我自会安排,老太太无需挂心。”

温大娘适才也不过才瞄了月唤一眼两眼,想要看看笑话的心思是有的,若说恶意,实则连半分都没有。跟了老太太这一辈子,谁料一个不小心,竟撞到凤楼手上,末了落了这个下场,实在是比窦娥还要冤、还要委屈,一时间只哭得老泪纵横,一口气上不来,险些儿背过气去。

众人皆知晓凤楼这是杀鸡儆猴,无不心惊胆战。前两天冷落月唤的,以及刚才盯着月唤看、指望着看她笑话的那些人个个脊背发寒,不敢再向这边看上一眼,生恐走了大运,被逐出府去,与那温大娘做了伴。

温大娘抱着老太太的腿痛哭不已,家下人等唯恐被凤楼捉住错处,一言一行无不战战兢兢,唯有一个美婵,面色铁青,咬牙恨恨许久,终于忍耐不得,蓦地将手中筷子一丢,和老太太告了个罪,扶着人转身昂首挺胸而去。临去前,没忘记狠瞪风楼一眼。

月唤笑嘻嘻地自斟自饮,不一时已饮了好几杯绍酒下去,凤楼抬眼将李大娘一望,李大娘忙忙的上前来,柔声劝月唤道:“姨娘酒量不好,已连着喝了好几杯酒下去,可要我扶你先回去歇一歇?”

月唤点头:“也好,我面前总有人影乱晃,连你也是两个了。”向老太太和凤楼说了一声,离席而去。

出了老太太的居处,才进了花园口,远远的,便已瞧见卿姐儿的小小身影站在凤楼时常等候她的那株银杏树下。李大娘与静好对视一眼,脚步加快,一左一右搀着月唤目不斜视往前走。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新年快乐~~~

有了你们的陪伴,

2016过得很热闹很充实,

2017我们继续一起走下去~

第119章 22.9.28

到得跟前,卿姐儿迎过来,站到小径的正中间,伸手拦住几个人的去路。李大娘嘀咕道:“这孩子真是吓人,明明不会说话,看起来却像是有话要说的模样,娘嘞,她和咱们到底有什么话要说,心里头到底在打些什么鬼主意?”

静好四下里看看,生气道:“跟着她的那些人都死到哪里去了,怎么一回两回的都叫她给偷跑出来!”

李大娘道:“那几个小丫头哪里有她心眼多?你别说,这家里,我就怵她一个人,被她眼睛一瞅,我心里就发毛。”欺她不会说话,身边也没有人跟着,当着她的面,与静好两个一递一答说她的闲话,丝毫没有拿她当做温家大小姐看待。

月唤袖手听了一时,随后笑吟吟地问道:“怎么,卿姐儿,一天不见,又想我啦?”

卿姐儿自然是不言不语的,月唤再笑上一笑,拔脚便走,她却又伸手拉住月唤的衣袖。其后,一只小手伸到月唤面前,慢慢摊开。这一回,是几粒松子。

月唤不由得“嗤”地笑出了声。

李大娘又是笑又是气,顿足道:“你这孩子,唉,这是做什么!又何苦来!”

月唤掩嘴笑道:“她呀,是把我当成和她一样的小孩子了。我猜大约是因为我爱吃的名头在温家无人不知,所以她见面就要送我零嘴儿,看来当真是喜欢我,喜欢到骨子里去了。”

静好忙悄声道:“姨娘,咱们这位大小姐,别看她不说话,心眼儿可多着哪,你可不能再被她骗了。”

“咦,我倒听不大懂了,”月唤奇道,“听你们说话,好像她骗过我似的,我有被她骗过么?”

李大娘忙向静好甩了个白眼,使了个眼色,再和月唤说道:“她不过是白叮嘱你一声罢了。东院的人还是少打交道的好,连二姨娘那里也得小心着些。五爷对咱们这样,对旁人那样,我就不信她们不冒酸水不烧心。”又是发愁又是连连叹息,叹息里头夹杂着几分藏也藏不住的得意,“五爷也是的,浑起来,竟是连老太太身边的人都给赶了,要我是那些人,我也要毒火攻心的,唉!”

静好也忍不住插口道:“刚才看五爷发落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老东西,真是解气。”

花园口的小径羊肠子一般的细,卿姐儿挡住去路,李大娘不敢动她,就拉着月唤从花丛后面绕过去。花丛绕过,才弯回到小径上来,忽然一阵风吹过,各人都打了个寒战。到底十月里了,天已经渐渐的凉了下来,晚秋已过,初冬已在不知不觉间悄悄来临。

李大娘替月唤紧了紧衣领,不使脖子里进风。静好回头,见那个小小人儿依旧站在花间小径上,细细的手腕子依旧向前伸着,手掌心里是一把没送出去的松子。不知为什么,心底突然一阵恻然,忙向月唤身上靠了靠。

走出老远,月唤忽然顿足,道:“去个人把她送回去。”

李大娘装糊涂:“送谁?”

月唤道:“送她呀,温五爷的宝贝女儿呀。”

李大娘道:“你呀,你心地也太好了些,忘了刚才夫人那张长脸了么。咱们再怎么热心,奈何人家不领情,反而还要寻思着怎么借机害咱们呢。”

静好也拉着月唤,口中劝道:“咱们快些回去,外头冷。她自有跟着她的人,姨娘就别操那些心了。”

月唤却突然生了气,说:“都说了他的宝贝女儿了,听不懂我的话么?”

又几日,到了十月十三。这天擦黑的时候,龙小满来了,还带着亲手给老太太做的两双布鞋。鞋里鞋面虽是粗布缝制,但穿在脚上,竟然不大不小,正正好好。老太太心里不由得不感动,拉着她的一双手,笑道:“难为你有心,竟然还记得我这一双老脚的大小,你们家不怎么宽裕,倒叫你破费了,下回可别再这样了。光来个人陪老太太说说话就成了。”

小满眼圈儿当时一红,反手搂住老太太的腰身,将头靠在老太太身上:“我白天带着哥哥家的几个小娃娃,不得一点儿空闲时候,都是趁他们睡着后,夜里点着油灯,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布是粗布,别说老太太,就是老太太身边伺候的人都不看不上,但无论如何,却是我这个晚辈的一片心意,老太太莫要嫌弃才好。”

老太太笑道:“傻孩子,怎么会。难为你一片孝心。”

小满又道:“我上都没来得及和老太太说一声就被哥哥接走,回去以后,心里着实挂念老太太,但我一个女孩儿家,又不能随意出门。若是近一些,我自己走也走来了,只是从我家到老太太这里,少说也有五六十里路……这回好不容易求了哥哥,送我来给老太太拜寿,顺带着看看月唤姐。老太太,你不晓得,我回去以后,心里可想你了,你想我了不曾?”

老太太年纪大了,记性本就不好,加之每天在跟前围着她奉承的人成堆成群,小满在跟前时,她觉着喜欢,半天不见,也就忘到脑勺后去了,哪里能天天惦记她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姓亲戚?但老太太是个妙人儿,笑眯眯道:“想,怎么不想。”

小满更是高兴,将奉承话儿说了一堆,殷勤到十二万分去,不知道的人,就要当她和老太太是真正一家子人。

对于小满的不请自来,月唤起初多少有些惊诧,觉得她未免太泼辣大胆得过了分,也实在弄不明白她为何会撇开自己,单与温家老太太这样热络。看她这架势,竟把温家当做正经亲戚来走动了似的。想当年,阿娘成天给她梳头洗脸,洗衣喂饭,待她那样好,也没见她这般殷勤过。

固然有那么一点点的想不通看不懂,但因为许久没有回过娘家,心里着实想念阿娘;加上这一阵子和温家一家子人几乎都断绝了来往,东院那边自不必说,和香梨也是面和心不和,见面不过笑一笑便罢,成天闷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时能有个娘家人说说话,想不高兴也难。

李大娘却与静好悄声道:“这下好了,这狗皮膏药怕是甩不脱了。”

静好道:“这有什么,等明天老太太的寿过完,我找个机会敲打敲打她,把她赶走了事。你放心,这恶人由我来做,姨娘要怪就怪我一个。”

李大娘摇头笑道:“我只怕你不是人家龙姑娘的对手呢。”

次日,十月十四。一大早,许家一大早就把家养的戏班子送到温府来。许老爷爱听戏,近来弄了个班子养在家里,班子里颇有几个齐整出挑的孩子,也颇唱得几出大戏。声色曲艺,嘉兴城少见。一提许家班子的大名,城中富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因着卿姐儿的身子时好时坏,美婵成日里阴阳怪气,她亲娘许夫人跑来向老太太哭诉过两回,老太太老大没意思,因此也提不起兴致做寿,本欲像凤楼那样,只随意摆一桌酒席了事。但许夫人想想老母亲一把年纪,也没有几年好活了,前两回来闹,母女间倒有些生分了,于是就鼓动哥哥大操大办,又自说自话把自家的戏班子都送了来。

老太太嘴上说不欲大办,但她年老爱热闹,听说戏班子都来了,也便无话了。温老爷和凤楼就赶紧着人在花园里搭起了戏台子。

再次日,十月十五。月唤带着小满去给老太太请安时,花园里一座崭新的戏台子业已搭好,比之前回卿姐儿过生日时更为气派。戏台子坐北朝南,四周以青砖、麻石垒砌;四根粗壮樟树当做了立柱,支起了尖顶雕龙、六角飞凤的屋架。远远望过去,倒像是一座小小精致庙堂。

到得老太太处,小满才进门,就跪地磕了三个头,其后就左一个老寿星,右一个老祖宗地奉承,把个伶伶俐俐的香梨都给比了下去。

人多,老太太一高兴,就留了早饭,待一顿饭用罢,宾客陆续到来,许夫人领着一堆孙子孙女也早早到了。旁的人倒也罢了,唯独在许夫人面前,月唤总觉得不自在。招待宾客来人等诸般事宜,外有凤楼,内有香梨,她想想自己左右无事人一个,就趁一屋子人不留意,偷偷溜了出去,打算回自己屋子里清静清静。

小满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离了热闹地方的,李大娘就交代静好与四春,叫她们两个死死盯着小满,她自己跟着月唤回去。

进了花园,就见一群身着各色戏服的男女正在戏台子上翻筋斗吊嗓子,一个班主模样的人背着手,站在一角,或呵斥责骂,或大声纠正。

月唤生怕叫人看见,赶紧低了头疾步走,过了戏台子,到了僻静处,却听见有人捏着嗓子唱小曲儿,听声气像是个年轻的女孩儿。心中有些好奇,就蹑手蹑脚走过去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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