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雅最近消失了几日,不过他这次很聪明,学会了请假,否则的话,回来以后少不了一顿收拾。
不过严格来说,李长雅没有跑到哪去玩,也算不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而是在他爹的大营里厮混了几日,回来以后就拉着魏徵炫耀他在营中的见识。
“玄成,你是不知道,万人大阵别说动手,就算站在那里,那个气势...改天你一定跟我去看看,保准把你吓得站不稳。”
说实话,魏徵的心里很羡慕,哪个少年没有指挥千军万马的梦想,更何况这年头成功的标准就是出将入相,不过魏徵却不打算让李长雅就这么炫耀下去。
随手把李长雅的作业丢过去,魏徵没好气道:“错了三处,重做!”
嘿,我这小暴脾气!
看着只有豆丁一点大的魏徵,被泼了一头冷水的李长雅想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小老弟。可转念一想,这位师兄可是秦风座下最受重视的弟子之一,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杨广都无法相比,顿时换了一脸媚笑道:“玄成,我这不是在苦练武艺,准备在征讨南陈之时建功立业嘛。”
“子玉兄有首诗说的好,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我这是为国效力,难道就不能通融一二?”
“有长进,居然知道打着我的名义不求上进,谁教的?”
随着话音,秦风大步走进书房,看着静若寒蝉的李长雅,笑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我不反对你去军营,甚至觉得这是好事,但你若是想借此事偷懒...”
没等秦风说完,李长雅马上起身抱拳道:“子玉兄放心,小弟绝不偷懒。”
秦风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上学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老师唠唠叨叨个没完,等他自己成了老师,自然不会这么做。
不过他依旧有些疑惑的问道:“南征最早也是明年的事,时间还早,为何如今就穿得沸沸扬扬?”
说起这事,李长雅顿时来了兴趣,眉飞色舞道:“子玉兄,南陈自经过你这么一折腾以后,还有什么能力和我大隋抗衡?有军功就能封爵,如此好事,有志于军伍的人听了怎能不踊跃?”
这年头可不是宋明,武人被打压到了无以加复的地步,当兵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虽说封爵并不是只有军功这么一条路,但无疑是最为快速的一条,丰厚的军功之赏足以驱动那些血液还没有冷却的年轻人视战阵于坦途。
可秦风心中总有一些担忧,南陈固然不足为惧,但杨坚的胃口明显不会满足于一个小小的南陈,突厥可是悬在大隋,乃至初唐头上一柄锋利的弯刀,随时可能落下来。
“突厥可不会坐视大隋一统天下...”
这年头的天下指的就是传统意义上的中原王朝,至于草原,那是不毛之地,从来没有被汉人放在眼中过。
李长雅迟疑了一下,无比坚定道:“有陛下在,北境还有卫王、靠山王,突厥翻不起风浪!”
好吧,你们厉害,我佩服行不行?
得到消息以后的秦风再无心上课,正好杨广那小子也不知道再忙什么,并没有来上课,秦风便让魏徵给李长雅补习他这段时间落下的课程,自己去了刘老实的小院。
“现在就开始打造新型投石车,滑轮那些一定要由你们三人来打造,至于东西,交给首阳山上的那些工匠。”
流水线绝对是提高效率的好东西,最重要的是,滑轮这个东西秦风现在还不想传出去,这东西有大用,但他暂时却还没考虑好能够用在哪里。
刘老实点点头,问道:“少爷,那打造多少?”
这个问题让秦风有些头痛,按理来说,作为晋王侍从军,征讨南陈是一定要去的,可总共就千把人,造那么多投石车出来也没什么大用,最重要的是运输很麻烦。虽说可以先拆开,等到了地方再组装,但想要运送一大堆木头去前线依旧是一件麻烦的事。
斟酌片刻,秦风开口道:“先打造十架吧,造好之后组装起来试验一番,若是没问题就拆了备用。另外再打造一些核心的零件备用,南征的时候若是不够用也能及时增加。”
刘老实松了一口气,时间很充裕,又有首阳山那一百个工匠帮忙,这个任务很好完成。
交代下任务的秦风溜走了,他在考虑要不要找个道士,然后把火药给搞出来,就算是没什么威力的黑火药,用来吓人也足够了。
不过仔细想了想,秦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烟花爆竹这玩意对步卒的影响微乎其微,最多慌乱一阵罢了。倒是在和突厥对战的时候应该能派上用场,战马可不是人,烟花爆竹的巨大声响足以让战马受惊,真有和突厥人掰腕子的时候再搞这玩意也不迟。
秦风清闲了下来,不过明显有人看不惯他清闲。
其实秦风很好奇,这个曹厉怎么还有胆子出现在他面前的,难不成真以为他秦风不敢动手?
不过曹厉却没有这种觉悟,他脸上带着上一次前来时的倨傲,如果说多了什么的话,他的眼中还带着一丝不屑和怜悯。
没错,就是怜悯,就好像看向一个将死之人的怜悯。
秦风觉得很好笑,他不知道区区一个下人,究竟是从哪来的优越感,至于他身后那个主人,又凭什么觉得能对他秦风指手画脚?
“我们二少爷说了,那位刘炫大儒已经过了河东郡,不日就将抵达京城,若是你投案自首的话,那我家二少爷还能在太子面前帮你美言几句,可若是你冥顽不灵...”
“那又如何?”
秦风实在是腻歪了这种游戏,七品小官一个,杨勇甚至不知道有没有你这么一号人,哪来的脸跟他说这些话?
曹厉被秦风无所谓的语气搞得有些羞愤,顿时怒道:“你若是冥顽不灵,那就休怪我家二少爷不顾念亲戚之情了!”
刘平顾念过亲戚之情?滑天下之大稽。
“还记得我上次怎么跟你说的吗?”
曹厉慌了,这才没两天,他怎么可能忘记,不过在他看来,秦风如今自身难保,求他还来不及,怎么敢不敬?
“我告诉你...”
秦风没给他说完的机会,直接挥手道:“朗叔,打断腿,丢出去,日后我不想在秦家庄看到这条狗!”
“是,少爷!”
等候在一旁的秦朗早就忍不住了,大步上前,一把就揪住了曹厉的衣领把他提起来,像拎小鸡一般往外就走。
“秦风,你不能...啊!”
一声惨叫之后,世界安静了,秦风缓缓起身,看着外面艳阳高照的天空,摇头道:“刘炫,你走得好慢啊!”
刘炫的速度确实不快,主要是沿路的读书人太过热情,都想看看大儒的风姿。
在河东郡通往大兴城的官道之上,一辆马车已经被无数人给围了起来。
“刘先生,此行可还要侍从?犬子愚钝,可好在勤勉,希望先生能够不弃...”
“刘先生,此等义举上应天理,下合纲常,我等习圣贤之言,岂能落于人后,当同行,见证那欺世盗名之辈颜面扫地!”
“刘先生此去当名扬天下,河东郡倚红楼愿出三位小娘子随侍先生,磨墨添香,只求先生能够怜惜。”
“...”
各种喊声此起彼伏,甚至还有像倚红楼这种眼光卓绝的家伙来打广告,场面一度比赶集还要热闹。
在人群的外围,十余辆马车停在原地,一些身着儒服的男子正意气风发地望着这边指指点点。
一个高瘦男子满脸笑意,对身边的同伴道:“文乐兄,人心所向,今日可见一斑。我等顺天而行,此行必定让那苟且之辈无所遁行,我等必然名扬天下!”
那个叫文乐的男子轻轻颔首,一脸矜持道:“我等岂是求名?我辈读书人,自当嫉恶如仇,此行有刘先生振臂一呼,我等云集而来,那欺世盗名之辈宛如这秋日的蚱蜢,蹦跶不了几天了。”
“文乐兄志向高洁,小弟却是落了俗套,佩服佩服。”
“子善兄还不是一样,彼此彼此罢了!”
“哈哈哈!”
伴随着两人畅快的大笑,刘炫从马车中出来,就站在车辕上拱手道:“诸位高义,老夫不过是顺天而行,为我名教铲除一败类罢了,当不得诸位如此厚爱。”
“刘先生谦虚了。”
“大儒风范,这才是真正的大儒风范,那欺世盗名之辈见此凛然正气,定然羞愧难当,掩面而逃!”
拱手作别以后,十余辆马车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缓缓前行,而端坐在马车中的刘炫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正气。
随手拿起一本书,刘炫仔细演算着,没有丝毫大意轻敌的意思。
一骑迎面而来,在路过刘炫马车的时候,在车窗旁低声道:“刘先生,京城一切安好,还请放心。”
话音未落,那骑已经远去,而刘炫也缓缓放下了车帘。
“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身,秦风,你怎么赢?”
顺手重重一砸,刘炫手中的书却掉在了地上,如果秦风在场的话,定然会有些惊讶的发现,刘炫正在看的,竟然是他丢失的数学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