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恶汉终于离开,余长致不由大喜过望,走上前来乐呵呵笑道:“二弟,你可真聪明,三言两语便将那恶人吓走了。”
余长宁将桌上的银子拿到手中抛玩,笑道:“对付此等恶人,只能比他更恶,人人皆有软肋,只要你找到令他畏惧的地方,便能让他知难而退。”
罗凝点头笑道:“长宁此话不错,咱们开门做生意,天南海北各式各样的人都要打交道,每天要做到笑脸相迎,所以掌握一套正确的待客方法尤为重要,既不能得罪客人,也不能让自己吃亏。”
余长致受教点头,沉吟有倾,突然恍然道:“咦,姨娘,不知你有没有发觉最近咱们酒肆闹事的人特别多啊,基本上每天都有那么两三起。”
罗凝闻言秀眉一蹙,细细思忖了一番,不禁慢慢点头。
余长宁收敛笑容认真说道:“俗话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宾满楼最近在长安城生意如此火爆,想必一定会引起同行的嫉妒,说不定是有人在暗中使坏,差人捣乱破坏咱们生意。”
“二弟说得不错。”余长致急忙点头认可,颇为神秘地压低了声音道,“你们说会不会是对面的宾朋楼,他们可一直看咱们不顺眼,若真是如此必定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你们两人休要乱作揣测。”罗凝摇手打断了他们的话,正色开口道,“任他狂风暴雨,我自岿然不动,只要做好了自己的事,何怕别人打击报复,与其有在此乱嚼舌根的闲工夫,不如去研究研究参加厨艺大赛的菜式来得妥当。”
余长致闻言面露愧色,只得连连点头。
余长宁却没将罗凝的话当一回事,他秉持的理念是敌人狂风暴雨,我还雪上加霜。
不过他却不敢忤逆罗凝,便转移了话题:“对了,这厨艺大赛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罗凝与余长致相视一笑。余长致兴高采烈地回答道:“还不是因为咱们的关系,二弟,自从我们推出回锅肉之后,陛下品尝了又是惊为天人,几番思量,决定让殿中省举办一个民间厨艺大比拼,聚集天下有名的厨师进行烹饪比试,最后的获胜者将会获得‘天下第一厨’的牌匾,成为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厨。”
余长宁闻言大是振奋,拊掌笑道:“如此说来,咱们余家扬名立万的机会不是到了吗?”
“对。”罗凝正色颔首,“所以咱们一定要在比赛中拿到名次,这样才能让宾满楼的生意越来越好。”
“那是多久开始比赛?”
余长致笑着回答道:“你去襄阳没多久便已开始了,目前已举行了三轮初赛,咱们一路过关斩将,还算顺利。”
话音落点,罗凝却皱起了眉头:“长致,前三场比赛你已烹饪了黄金鸭、叫化鸡和回锅肉,这第四轮一定要换一个花样,天下奇人异士众多,可不要马虎栽了跟头。”
余长致闻言顿时点头入捣,拉着余长宁笑道:“放心吧姨娘,现在二弟回来了,我便是周文王得到了姜太公,刘备得到了诸葛亮,自然是如鱼得水,只要我们两兄弟双剑合璧,一定会杀得对手片甲不留。”
罗凝见他一副没正经的模样,不由叹息摇头,叮嘱道:“不管怎么样,你们两人都要打起精神,此次比赛不仅要为了宾满楼,更要为了你们死去的爷爷,爹爹而战,力争弘扬咱们余家的声誉。”
两兄弟急忙点头称是。
待罗凝前脚刚走,余长致急忙拉着余长宁低声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再不回来我便要露陷了。”
余长宁一怔又是一笑:“什么露陷?”
“哎,还不是做菜!姨娘一天都在催我推出新式菜肴,愁得我不知怎么办才好。”
余长宁揽着他的肩头道:“没关系,待会我便教上你几道名菜,保管姨娘赞不绝口。”
余长致现在早已视弟弟为神明,闻言急忙点头,一张胖脸笑成了菊花。
笑着笑着,他突然又是一愣,问道:“对了,你前些日子是否帮助过一个叫画眉的女子,还给她银两让她埋葬养父?”
余长宁点头道:“对,有这么一回事,那画眉还非要当我的奴婢,弄得我不知怎么办才好。”
“什么怎么办,你少给大哥装蒜。”余长致对着他挤眉弄眼地一笑,凑近低声道:“那丫头可标志得很啦,怪不得你肯花上十两银子,哈哈,一定是春心荡漾了吧!”
闻言,余长宁不由哭笑不得,问道:“这些事你怎么知道?莫非是福伯说的?”
余长致摇了摇手:“人家画眉姑娘都找上门来了,我见她身世可怜又无家可归,便自作主张让她在厨房中帮衬,等你回来再说。”
余长宁闻言一惊:“什么,你留下她了?”
“对啊,莫非有什么错?”
余长宁缓缓摇头,沉吟有倾,突然道:“大哥,画眉姑娘在何处?你快带我去。”
余长致急忙点头,领着他大步去了。
刚走进厨房小院,便听到一片热闹的嬉笑喝彩。
余长致以为厨子们聚在一起偷懒,不由面色不悦,然而走过去一看,却是人人围成了一圈,正在看场中那年轻的少女劈柴。
一见那少女,余长致立即面露恍然之色,转头对余长宁笑道:“看,那就是画眉姑娘,她又在表演功夫了。”
余长宁闻言一愣,好奇走过去一看,只见场中少女正手拿柴刀,单足点地而立。
那少女凝神定力,扬起柴刀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儿,只见一道光芒闪烁,身前那一根粗大的柴火竟是应声破开断成两截,仿佛如同切豆腐般容易。
轻松劈断一根柴火后,少女提着柴刀突然一声娇叱,整个人竟腾升而起,手起手落刀风肆掠,飞扬的柴火不断在她身旁腾升而起,还未落地皆是化作了两块,不消片刻,一担柴火便被她劈得干干净净。
周围围观的人立即拍手叫好,又是高声喝彩。
少女轻捷地落在了地面,大侠般地对着围观人们抱拳致谢,神色十分地高兴。
余长宁不可置信地长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回神。
余长致叹息笑道:“这画眉当真厉害,一个人竟能劈完十个人一天才能劈完的柴火,而且还不要工钱,这批买卖真是划算。”
余长宁白了兀自唠叨的大哥一眼,提步便向少女走了过去。
少女正在拉着一个丫头小声地说着话儿,见余长宁走来,不由面露喜色,急忙上前欣喜道:“恩公,你终于回来了,画眉可等了你几天了。”
少女布衣长发,纤细窈窕,柳叶弯眉下的双眼笑成了月牙,她算不得一个丽人,但身上那种明朗、那种本色、那种纯真,以及那种英风之中时不时透出的一种质朴,却叫人移不开视线。
“你……你是画眉?”余长宁不由愣怔住了,他实在很难将眼前这个明眸皓齿的少女和脏兮兮的画眉联系起来。
画眉点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对啊,恩公,你还给了我银子,让我埋葬养父,忘了么?”
余长宁讪讪笑道:“怎么会忘,我还让人给你做了一碗汤面。”
画眉脸颊飞上了一抹红色,拱手道:“画眉现已埋葬了养父,无牵无挂,今后正好可以伺候公子。”
余长宁一呆,坏笑道:“我是很难伺候的那种人,你会做什么?”
“禀告公子,画眉会洗衣,叠被、铺床、做饭、洗碗、劈柴……”
“等等。”余长宁好气又好笑地打断了她的话,又对她眨了眨眼睛:“说点关键的东西,比如说侍什么的?和睡觉有关,你好好想想。”晓是他的后脸皮,也不好将后面那个“寝”字说出来。
画眉展颜一笑,笑容清纯得如同山间的泉水:“侍候公子嘛,捏腿、捶背、唱童谣这些我虽不是太懂,但可以学的。”
人,用不着像余长宁一样无耻,但也决不可像画眉一样清纯。
余长宁瞬间有种被她打败了的感觉,摇手笑道:“算了,我家里丫鬟很多,你就留在这里吧。”
画眉闻言顿时一怔,眼眸中立即泛起了点点泪光,惊声道:“公子莫非是不喜画眉,所以才不让我跟着你?”
“非也非也!”余长宁嘿嘿一笑,旋即正色道:“我觉得留在这里方能体现出画眉姑娘的厉害,你想想看,就你刚才那番功夫,便让所有人目瞪口呆,一个人干了十个人的活,直接为少爷我节省了不少工钱,像劈柴这么重要的工作,除了画眉你还有谁能胜任?”
画眉愣了愣,却还是慢慢点头,显然认可了他的说法。
余长宁又接着道:“而且你留在这里,酒肆还会支付你的工钱,待过了几年你存上了银子,便可找一户好人家嫁了,然后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岂不妙哉?”
话音刚落,画眉立即摇头道:“不行不行,画眉这辈子都要跟着公子,哪里也不去。”
余长宁故作怒道:“那公子我去逛窑子,你跟着去吗?”
画眉脸颊一红,显然知道逛窑子是什么意思,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坚定地说道:“我在外面等着你。”
“唉!追女无数,这次终于被倒追,今天还被这小丫头黏上了。”
余长宁无奈摇头,愣怔半响,想到:昔日韦爵爷混迹江湖,身边有一个武功高强的双儿,我宁哥虽然没有韦爵爷那么英明神武,但配个美女护卫也算不错,不如就收下她算了。
心念及此,余长宁不由叹息道:“那好,从此以后你便跟着我,公子打架你帮忙,公子寻欢你守门,公子闯祸你还背黑锅,知道吗?”
画眉听到余长宁肯收下自己,高兴得点头如捣:“谢谢公子,画眉一定好好伺候你,绝不会有半点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