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惊澜冷眼眯着，面无表情的看着刻意避重就轻的凤靖南，看的后者心头一阵发虚，最后竟直接别开了视线。
不知从何时开始，凤靖南有些怕了他这个女儿，甚至害怕看着这双跟那人极为相似的眼眸，他总是会产生一些错觉，以为此事看着他的人是那个人，心中的愧疚不安恐惧各种交错复杂的情绪便一一涌现出来，这双眼睛也同那双眼睛一样具有魔力，能将人所有伪装都一一剥光，看的他无处可逃。
凤靖南莫名的心慌，就在他以为凤惊澜又会不依不饶，说出什么让大家下不来台的话时，凤惊澜却出人意料的什么都没说。
“嗯，那就这样吧。”
凤靖南悬着的心瞬间放下了，又坐了一会儿便迫不及待的领着他孩子他妈走了。
看着两人的身影渐渐走远，一直沉默不语的凤庭风突然开口了。
“你就这么放过沈氏了？”
“不然呢？”凤惊澜低头抿了一口茶水，反问道，“沈氏如今有孕，父亲宝贝的很，他今天来就是给沈氏当靠山的，若是我继续不依不饶，怕是没处置了沈氏，倒先把自己赔进去。”
“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凤庭风淡笑着，他还生怕凤惊澜脾气上来直接跟凤靖南干上，毕竟他这个妹妹做人做事全凭喜好。
“倒是大少爷你，一大早眼巴巴的跑来天澜院喝茶，难不成一早就收到消息，所以过来看好戏的？”凤惊澜眉毛一挑，斜眼看向凤庭风。
“这事儿我也是知道没多久，沈氏在这个时候有孕确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凤庭风眯了眯眼，“按理说沈氏这辈子应该都不可能有孩子才对。”
凤惊澜喝茶的动作不由一顿，忍不住抬头看向凤庭风，后者目光看向远方，刚刚那话也像是在自说自话，可凤惊澜却敏锐的察觉到凤庭风话里有话。
“大少爷是在暗示什么？”
凤庭风收回游离的视线，静静的看向她，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咱们楚国公府的后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些年父亲身边新人旧人进进出出，可自从五妹妹出生之后，父亲膝下便再无半点自私，按理说父亲正值壮年，像咱们这样的家族有个十几二十个兄弟姐妹那是常事，这还不包括外面养着，可咱们凤家总共也就五个子女，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凤惊澜眼睛危险一眯：“你想说的是父亲身上被下毒的事？”
凤庭风一惊：“你知道？”
凤惊澜嘴角浮现一抹冷笑，从第一次见到他那个渣爹，毒王系统便给了提醒。
她之所以没那么多弟弟妹妹，不是因为他那渣爹多守身如玉，而是因为他的身上被人下了毒，一种让人断子绝孙的毒。
虽说这毒她能解，可她却假装不知道，毕竟虐渣渣这种事她感兴趣，救渣渣这种事她没兴趣。
如今听凤庭风一说，显然这事儿他也知道，甚至凤惊澜觉得他应该知道渣爹身上的毒是怎么来了。
短暂的震惊之后，凤庭风快速收敛的心神。
“这件事你是从哪里知道的？你还知道些什么？”
“你觉得我该知道什么？我又必须知道些什么呢？”凤惊澜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皮球踢了回去，“或许我该这样说，我不但知道渣爹身上被人下了断子绝孙的毒，我还知道你身上也曾被人下了毒，我甚至知道你浑身上下筋脉齐断，难享天年。”
凤庭风一愣，随后蹙起眉头，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这个楚国公府看似简单，其实水深的很。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知道这件事，也不知道你对当年的事情知道多少，但是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不要小看沈氏，不要小看凤家任何一个人，很多人并不像你想象中那么简单。比如沈氏，一个貌不出众，家世背景普通，却让咱们父亲抛下跟她同甘共苦貌美如花的结发妻子多年，甚至驱逐嫡女，任由她后院坐大，这其中的缘由你可有细想过？”
凤惊澜眉心微蹙，脸上闪过一丝狐疑：“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警告你昨夜的事情不要再做了。沈氏好解决，前提是沈氏只是沈氏。”凤庭风说着，低头抿了一口热茶，语气慢慢平复下来，“其实就算沈氏如今没有怀孕，只凭翠玉嬷嬷的话也动不了她的，不过是徒增冤魂罢了。”
凤惊澜眼里疑惑更甚，正欲问她，就见一小厮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奴才见过大少爷三小姐，翠玉婆婆在自杀了，这是在现场发现的遗书。”
凤惊澜面色一沉，周身顿时生出一股戾气。
凤庭风淡淡看了她一眼，接过遗书，挥手让小厮下去。
“不想看看里面写了什么吗？”凤庭风晃了晃手中的薄纸。
凤惊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过是一张废纸而已，有必要看吗？”
翠玉婆婆连字都不认识，怎么可能写遗书呢？
凤庭风淡淡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说道。
过了一会儿，凤惊澜抬头看他：“你早就知道结果会这样。”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凤庭风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
凤惊澜突然发现她真的太小瞧凤家这群人了。
“在这个世道，良心情感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想要保护好自己，那就只有把比自己变身成为恶鬼，不然的话还会有人像翠玉婆婆那样无辜枉死。相信我，你的对手比沈氏不知道高出多少个级别，如果没有化身厉鬼的觉悟，还是早早离开这里吧。”
凤庭风无比凝重的看着她，是劝说，也是警告。
他的手下意识抚上自己的左手腕，那上面有一道深深的伤痕，那是曾经被人废掉手脚筋脉留下来的。
那样的伤痕他的身上还有很多，跌落山谷，全身骨骼错位，那是年少时天真的以为可以跟那些人斗，结果失败后的惩罚。
这个楚国公府容不下弱者，想要活着，就只有踩着旁人的尸体往上爬。
凤惊澜看着眼前的凤庭风，眉头紧锁着，凤庭风的目的她很清楚，他想借翠玉婆婆的死给她上一课。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