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清晨,大约八点左右吧,老年以后的曾国荃记得清清楚楚,那是刻骨铭心的一刻,
二月开初,天气还是那么阴凉,可是,湘军的官兵,已经发起狠來,为了表示死战的决心,准备第一轮冲锋的官兵,都将上衣脱掉,几乎是**的样子,手里带着短刀,然后,一排排地站好,
四排人,全是精壮的小伙子,每人的身上都有伤痕,那是战斗的荣誉,
每一个官兵的脸上,都洋溢着天真的,胜利的笑容,沒有一个人会认为自己会打败,甚至沒有人会认为自己可能死去,
这是当时中国,也可能是世界上最精锐的步兵,除去了武器因素外,这样的冲锋军,才是真正的敢死队,
曾国荃想起了吴中在三国时期的战斗,那时候,魏国大军进攻,吴中大将丁奉徐盛两员老将,带领士兵抵御,他们将所有的官兵,都除去了盔甲,只着草衣短裤,手持短刀,向着魏军反攻,魏军大将胡奋见了哑然失笑,继续回军营喝酒,结果,丁徐二将奋勇当先,部队无不效力,大破魏军,
湘军向來以武勇见长,官兵都以不怕死为荣耀,以战死为荣耀,这种精神境界才是最可怕的,
地域关系和血缘关系组成的军队,官兵之间能够相互救援,连为一体,加上野蛮的放假烧杀抢劫的公开制度,使发财梦想的湘人,忘记了一切,
其实,湖南也是汉族生活的边缘地带,那里的民风向來强悍,湖南竿军,闻名天下,就是近代革命史上,红军战士也说:湘军如狼,桂军如虎,
湘军的城中守卫部队,已经将所有的重型号武器,都丢弃在城中了,几座军营,全部放弃,作为中心大营的南京,让曾国荃军丢失了很多东西,证明,罗阳军的偷袭行动,战果非凡,
刘锦棠的增援部队,也沒有多少的重武器,急如星火的增援,是昨天夜里听到了连续的爆炸声和枪声以后,憋了很久,五更天就赶來的,哪里还有什么重武器,
罗阳的面前,湘军勇士们,更象一群莽撞的大汉,两军之间的战斗,更有四年前,清军僧格林沁部和英法联军之间战斗的风范,
罗阳为了不惊扰敌人,故意将炮兵隐藏了起來,在步兵的后面,其实已经装好了炸药包,弄好了发射药,只等战斗了,步兵手执刀枪,严阵以待,
五百多杆洋枪,也装好了弹药,正在数排一段,构筑了进攻的平台,其实,本來是华夏军要进攻的,这回,曾国荃这个偶败的将军,主动了,
准备了一会儿,湘军要出击了,这时候,一员猛将出來,“九帅,某愿意带兵冲锋。”
曾国荃一看,大喜:“连杰,好,本帅沒有看错你。”
连杰是湘军的一员悍将,虽然只是一名参将,却勇猛善战之名,不下亚于南昌人朱洪章,可惜,后者已经在进攻天京时,将所有的精兵都赔进去了,
“九帅,末将也愿意与连杰将军同时出击。”说话的是朱洪章,
朱洪章是湘军中的异类,他确实不是湖南人,但是,在投入湘军以后,作战之勇敢,非常抢眼,所以,逐渐地被各将领认同了,也正因为如此,他作战更加勇敢,每有大战,必当第一冲锋,
“好,有朱将军在前,本帅放心了。”
连杰和朱洪章两人,各带五百余精锐湘军,分在两段,忽然呐喊一声,一起举起了军刀,向着前面冲锋了,
真正的敢死冲锋啊,
明知道华夏军有洋枪无数,大炮古怪,湘军还敢冲,真是厉害,
别说,在战场上,仅仅是这冲锋的勇气,就让人钦佩了,
罗阳更加怜悯这些人,如果自己的部队是普通的部队,则敌人的血肉冲锋非常可怕,别说真打,就是这冲锋的士气,都令人望而生畏,
这是一种精神战,
湘军的战术绝对不会这么古板单调,在敢死冲锋的时候,骑兵和步兵也一起出动,浩浩荡荡的部队方阵,向前移动了,
洋枪部队的武器,各种部队的武器,骑兵的马刀,都做好了撕杀的准备,
每一个个湘军的官兵,都做出了一副铁血战斗,无所畏惧的样子,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战斗的骄傲,
这些兵,确实是精兵啊,
罗阳部队,也做好了准备,
数十年后,老态龙钟的曾国荃回忆道:“那一天,是我曾九失败最惨重的一次,我的兵几乎打光了,不过,我败在华夏天国军的锐王的手下,就是现在,也心甘情愿,所谓虽败犹荣。”
湘军冲锋猛烈,勇敢无畏,所谓无知者无畏嘛,如果绝大多数官兵知道敌人的火力有多么强大,恐怕绝对不会这样自寻死路,
两军的距离,因为湘军的冲锋,越來越小,很快,就只有二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六十米了,
湘军官兵,都爆发出一阵阵疯狂的怒吼声,这吼声,任何人听了都会热血沸腾,当然,如果是敌人,恐怕都会颤栗不已的,
这几乎不是人类的呼喊,
罗阳军要放敌人近前來打,而湘军也有此意,所以,直到了六十米的距离,才有战斗发生,这回,是湘军的阴谋,
前面的敢死队突然向前扑倒,然后,跟随的湘军洋枪兵,立刻发射,顿时,浓郁的硝烟在弥漫之中,喷射出剧烈的火焰,也将可怕的铁砂等霰弹尖锐物,喷射了出去,
华夏军的前排步兵,立刻遭受了相当的伤亡,起码有五六十名士兵遭殃,
罗阳心里震惊,想不到湘军还有这么一手,明着要等湘军上前屠杀呢,现在,反为所算了,
不过,正是这样,也让罗阳下定了决心,提前开火了,
他的预计是,等敌人的冲锋队冲到了跟前,三十米左右,再用手榴弹轰击敌人,
眨眼之间,已经相距五十米了,再不战斗,敌人就冲到跟前了,
洋枪的射击一停,湘军敢死队就应声而起,继续冲锋,
我去年买了一个表,
罗阳狠狠地说了一句,
这不顶什么用,只有他的手中军旗在有力的沉浸着,突然之间,他用力一挥舞,同时大喊一声:“放。”
罗阳的位置,在军中靠后,指挥炮兵,而且,沒有骑马,这是众官兵担心他的安危,强制的结果,结果,也还真的保障了他的安全,否则,湘军的洋枪队袭击,还真的厉害,也许他一挂,这一仗还真的沒法打了呢,
三十余门飞雷炮,骤然轰击,
每一个人,无论是华夏军还是湘军,都能够听到那发射药爆炸时的声音,还有那尖锐的炸药包腾空而起的声音,于是,那么凶险的战场上,都有无数双的眼睛举目而视,
“嘛事儿。”从外地赶來增援的刘锦棠官兵,才是奇怪呢,尼玛这是啥子东西,
轰轰轰,
呼啸的炸药包,只有短暂的飞翔距离,就砸到了清军的头上,然后爆裂了,
清军被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