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以为自己性命不保,这一身得之不易的修为废了就废了吧,心里倒也没有什么太激烈的情绪。然而此刻保住了性命,得知自己以后很有可能沦落成一个残废,心里被一阵绝望席卷,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以后你的生计,由我流云殿来照看着。恢复不了这身本事,但能让你衣食无忧。”
这些话我也晓得是流云一番好意,听在耳朵里面,却是一种怜悯。
“小爷这辈子不喜欢承受别人的恩惠,以前不喜欢,现在也不喜欢。若是真有这个心意,以后关照以下龙掌柜他们就行,莫要让他们被这件事情连累了。至于生计,便是手脚没用了,也不会花你一分钱财。”
流云清楚我的脾气,他没有再说什么话,同是修炼中的人,他晓得一身修为被废是什么感觉?深吸一口气后,退出了病房。
十三废掉我的修为,是想让我以后图个安生,却是没有预料到关键时候被奇门大圣摆了一道,做了一件反事。我没有丝毫怨恨,就像自己失手斩了幽十三一般,他表面上对我太多恨意,其实心中早就释怀。
如此打击,让我秃废下去,心中再也没有了什么信念。
流云生怕我想不开,做出什么啥事,二十四小时都派人看守着我,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心中固然难受得紧,但也不会做出什么傻事,这条性命既然被救了,就会活下去。
这几天时间,流云好来过好几次,他嘴上不与我说话,在身子上面掐捏了一番,随后转身离开。至于自己被流云安置在什么地方,嘴上没有多问,心想身上的伤势修养的差不多就动身离开。
现在身上没有了修为,我自然不会去找龙掌柜他们,一旦奇门大圣从从封印中重装出来,会满世界的找我。如果我与龙掌柜他们在一起,连累了他们不说,紧要关头更是一分作用都没有,反而拖累了他们的后退。
世界之大,总有一处能让我安生的地方。
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实在不行就去一个偏僻的地方讨几口饭吃,不会饿了肚子就成。修为被废也就算了,若是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我会崩溃的,反正啥事都没有吃来的重要。
嘿嘿,名以食为天,现在沦落成废人,不就只能图个吃了么。
几天时间,我心底接手了这没用的手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该吃吃该喝喝,那叫一个坦荡。
不说做些剧烈的活计,起码简单的走动还是能的,只是身子上面镶满了铁杆子,活动起来不方便,别扭得很。能让我下地走路,流云耗尽了心思,我嘴上不说,心里却也有几分感激的情意。
流云与我说出原委,不是他贪生怕死,躲着不出来,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较起真儿来,他是江湖上最后一个绝世大拿,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江湖也算断去了希望。
他说的真诚,在我复杂的视线下,站在床边恭敬的行了一个礼数。
事情到了这般地步,如果我还怨恨在心,倒是自己小心眼了。反正身上的修为全部被废,与其怨恨别人,不如舒心的接受这份结局。我身负千重罪,能有这种下场,不算糟心。
“我已经对外放出消息,你已经葬身在黄山之巅,一来暂且躲避奇门大圣与往昔些仇人的追杀,二来能安生修养这一身的伤势。你已经不属于世界上的人,从此以后只能算作一个死人,等你能走动后,要去哪里我不会拦你,但千万不要轻易暴露出自己的身份。“
流云跟我想到了一起,其中的利害关系自己心里清楚,可不会做出那些莽撞的事情。
随后,他将这两天的事情全部讲给我听,得知我葬身在黄山之巅后,两个女人满世界疯狂的找我,闹得鸡犬不宁。龙掌柜他们更是派出整个白家,三两天的时间,江湖被他们翻个底朝天。
我嘴腔里面,全是苦涩。
“就让他们去找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早就决定与他们断绝一切关系,倘若还与他们纠缠不清,早晚都会连累了大家的性命。
这方面的事情,流云提过只言片语,随后张嘴与我说:‘’你先屠杀龙岭,又血洗茅山小声地,犯错这么多的杀孽,几乎整个江湖都是你的仇家,以往时间惧怕你那一身杀人的手段,没有几人敢找上门寻仇,现在修为被废,要是让别人撞见,整个江湖都会追杀你。“
这些局面,我早就预料到了。
流云心思细腻,早就帮我安排了一分差事,那个地方偏远,虽谈不上大富大贵,至少能吃个饱肚,委屈是委屈了些,但生在把稳。
这份活计,就是守狱人。
一路兜兜转转,却不曾想到,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
瞧见我哦点头答应,流云送上一口气,他本以为我不会同意,所以才会征求我的意见。如今自己成了一个手脚活动不方便的废人,体力活算指望不上了。
“成,这段时间我会给你安排,什么时候去全看你自己。”
流云说完后,转身离开病房,这一躺就是个把月的时间。期间流云也会来跟我说一下外面的事情,据说小舅也在找我,铁牛回到茅山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排除茅山所有道士,上至刑堂长老,下至烧火打水的道童,都被派了出来。
铁牛下了死命令,即便把这老天翻过来,也要将我找到。就算真的葬身黄山,也要把尸骨找到。
因为一个消息,几乎整个江湖都沸腾了,无数山门势力,旁门左道都被牵扯其中。
受够了病房里面的药水味道,每天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走出去晒热头,周围全是悬崖峭壁,从我不怎么好的地理角度来看,流云嘴里面的偏僻地方是在一处悬崖深涧。每天时间,只有早晨才能晒到热头,这是我必不可少的事情。
顺着彼此交谈一番后,跟在身后那些人也晓得我平易近人,好说话,有啥好事都照顾着他们。说话倒也没有了等级之分,以许老哥相称,他们心里藏不住话,有什么事情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我。
“许老哥,我从未瞧见殿主对一件事情有这么上心,为了给你善后,这段时间他四处奔波。每次回来后,敲他一脸憔悴,心里怪是心疼的。”
说话这人年纪不大,是从一个道家小山门里面走下来的,听说为了进流云殿做事情拖了不少的关系。对于这份来之不易的活计,他也是珍惜得很,用他的话来说,就算现在流云让他去死,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我指头里面掐着烟屁股,两头点,若是烧到了烟屁股,会烫手。修为被废后,喜欢上了这种劲儿大的东西。
习惯了如此平淡的日子,我对时间概念模糊起来,有一天晚上流云回来后找到我,先询问了一下我身子的恢复情况。除开镶在身上这些铁杆子不习惯之外,其它地方不错。
“我已经联系好了地方,随时都可以去,或者你也能留在这里,别的不敢给你保证,但是大鱼大肉每天能给你伺候好了。”
我念头坚定,摇摇头,说不喜欢吃白食,既然能走的话,最好明天早上就离开。
流云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说让我准备以下,赶明儿就上路。他亲自护送我去那里,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当地的典狱长找他,一定会办妥当了。
当天晚上,找到这几个小兄弟,吃了一顿酒,听见我要离开,这个人还是挺不舍的。
第二天早上,天色还没有亮彻,流云与我二人就顺着偏僻的山路离开。有他亲自护送,除非是奇门大圣来了,若不然的话,谁能伤得了我。
“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丫丫,保她平安,这是流云点欠我的,这些要求,算不得过份。”
流云苦笑着说:‘’你安着心就成,这已经是你地五十三次与我说起了,既然应了你,定是做得漂漂亮亮。“
“那两个女人闹太厉害,我快要压不下来来,当真不把这些消息告诉她们么?”
提起这茬儿,流云开始往我抱怨起来。
我摇摇头,语气肯定,一旦让他们晓得我在哪里,他们肯定会找上门来。现在自己就是一个火药罐儿,一不对劲儿就炸了,她们离我远远的,这才是最安全的。
那个监狱位临云南边境,关押的大多数都是门徒,或大或小,放在外面都有大来头。流云亲自下达的命令,那典狱长晓得大人物来了,亲自出来迎接,阵仗闹得挺大。
那人是个毛边头,一张鞋拔子脸,丑得很,但脾气很好,瞧见我跟流云走来,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句:“供应殿主。“
流云点点头,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照看好他的安全,若是在你手里出个什么差错。那般后果我说的清楚,自己拿捏好了,就算你死了,也不能让他伤了一根毫毛。“
流云说的云淡风轻,语气中却是不怒自威,非常有范儿。
那人惊恐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