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来，吃过饭，所有工人开始干活。
大壮非常能干，也有力气，搬运草料特别卖力。
有几个人喜欢欺生，总是对他指手画脚。
“大壮！去，铡草机开了，续草去！”
“喔……。”他屁颠颠跑过去，往铡草机里添草。
“大壮，牛圈该清理了，铲粪去……。”
“好嘞！”他美滋滋拿起铁锨，一点都不嫌脏，尽力铲粪。
“大壮！磨开了，粉碎饲料去……。”
“好的！”他立刻奔向磨坊，热火朝天粉碎饲料。
就是徐二愣也喜欢拿他开玩笑。
吃饭的时候嫌弃他脏。
大壮一身粪味，身上的衣服好久不换，脸也常常不洗，那味道熏死个人。
他的头上还有虮子跟虱子。
谁看到他都躲出去老远。
而且饭量很大，一顿最起码吃五碗面条。
从饭头吃到饭尾。
拉屎的时间也长，蹲在茅坑上，足足半个小时。
工厂里人多，公用厕所的蹲位不够用，害得几个员工差点拉裤子里。
徐二愣对他越来越讨厌。
不知道张铁生搭错那根神经，非要聘用这样的人？
“铁生！你把大壮辞退吧，这样的人不行！”
这天，他进去董事长办公室来告状。
“为啥啊？”张铁生问。
“他吃得多……。”
“吃得多干得还多呢，大壮一人能抵五个劳力！”张铁生辩护道。
“他睡觉喜欢打呼噜，磨牙，放屁，还扣脚丫子，味道熏死个人。”
“咋？你睡觉不放屁磨牙？不打呼噜，不扣脚丫子？”
“我天天洗澡，跟他不一样。还有，他没文化，不识字，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字！”
“那又咋了？我用的是苦力，不是教书先生……！”
“他还不识数，放一头牛行，牛丢他也就丢了。
放一群根本赶不回来，保住一半就不错了……。”
“放屁！饲养场的牛用放吗？不天天在圈里呆着？你到底啥意思吧？”
张铁生死死盯着他，知道他想赶大壮走。
“嘿嘿……。”徐二愣笑道：“是几个工人有意见，不想留他。”
张铁生冷哼一声：“是你几个亲戚吧？大壮把他们的活儿干了，他们心里不服气！
你那几个亲戚就知道磨洋工，滥竽充数，白拿工资不干活。
把他们炒掉吧！宁可其他人走完，我也要留下大壮！”
张铁生就是维护他。
觉得大壮善良本分。
“铁生，大壮到底给了你啥好处？你这么护着他？”
“他没给我好处，我就看他老实，干活卖力！”
“这样的人就是累赘！你留下他，好多人都会辞职！”
徐二愣在故意吓唬张铁生。
哪知道张铁生冷冷一笑：“我辞掉你，也不会辞掉大壮哥！
一张卫生纸，都有它的用处，他的潜力你还没发现。”
“我擦！一个乡下人，有啥潜能可发掘？”
徐二愣不服气，觉得张铁生偏心。
“呵呵，他的力气你们比不了，他的忠心你们比不了，就是他的能力，你们也比不了……！”
张铁生瞧人最准。
一眼就看出大壮是个可造之材。
“行！既然这样，牛场副经理你交给他干吧，我辞职！”徐二愣赌气地道。
“你还别说，我正有此意……。”
张铁生才不受他威胁。
不是瞧在富贵叔跟喜鹊的面子上，你徐二愣算个毛？
别以为我跟喜鹊关系好，你就当老子大舅子？
差远了！
徐二愣从办公室里走出，非常生气。
一个乡下人，这样保护他，张铁生究竟有啥企图？
难道想开了我，故意提拔大壮？
心里越想越窝火。
刚刚走进牛场，忽然不好。
几个员工立刻汇报：“经理，出事儿了？”
“咋了？”
“咱的三头牛不吃不喝，好像生了病。”
“请兽医看过吗？”
“看了，一通化验，没检查出啥病？”
“啊？那咋回事儿？去看看。”
徐二愣吓得不轻。
一头牛可好几千呢。
三头牛犊差不多一万块，万一死掉，损失会很大。
冲进牛圈一瞅，还真是，
其中三头牛犊子不吃不喝，痛苦不堪，一个劲地陌陌叫。
兽医也在旁边愁眉苦脸。
“到底咋回事儿？”徐二愣问。
“不知道啊，这牛没病，化验了血糖，尿液，没有炎症……。”兽医说。
“是不是感染了瘟疫？”徐二愣更加害怕。
因为一旦感染瘟疫，整个牛场统统完蛋。
“放心，绝对不是瘟疫……”
“那就快治疗啊。”
“我们给它们吃了药，可还是不管用！”
“那咋办？铁生知道了，一定会责罚我的！”
徐二愣吓得不轻，最害怕被张铁生骂。
四周好多员工在看着，都是束手无策。
正在这时，大壮忽然开口。
“它一定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徐二愣眼睛一瞪：“你个土老帽，懂个屁！”
“请相信我，我是说真的……。”大壮还在坚持。
“一边凉快去！来人，快去请董事长，跟他反映真实情况！”
徐二愣立刻命令一个员工去请张铁生。
免得牛死了挨骂。
张铁生来到，上下左右看看牛，同样不知道哪儿出了问题。
大壮忽然说：“张董，这牛真的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那你说，他吃了啥？”
“钉子，要嘛就是铁丝！”
“啥？你咋知道？”
大壮道：“我打扫牛圈，在食槽里发现了这个……。”
说着，他扬了扬手里的铁丝。
牛圈里有铁丝，工人用来捆绑过栏杆。
施工人员粗心，不少铁丝被丢进牛槽。
喂牛的人也粗心，饲料没有过筛子。
“这些牛是谁喂的？”张铁生立刻问。
“我……。”
“还有我……。”
马上站出来三个人。
全是徐二愣家的亲戚。
其中一个，是小美的哥哥。
“大壮哥，你说牛吃了钉子或者铁丝，还有没有救？”
“有救，给它吃棉花，棉花不好消化，能把钉子带出来……。”
“好！你能弄出钉子，我提拔你当主管！”
“放心张董，我一定会有办法！”
大壮说完，立刻返回宿舍，把自己的棉被拆了。
然后将棉絮送进病牛的嘴巴里。
接下来就是等。
从早上等到晚上，牛越来越痛苦。
眼瞅着三头牛奄奄一息，徐二愣怒道：“你瞅瞅，笨蛋就是笨蛋，把牛喂死了吧？”
大壮却不慌不忙，猛地站在牛后面。
他将自己的手伸进牛的后门里……。
摸索好一会儿，用力一拉。
嗖！
棉花被扥了出来。
张铁生瞅得清清楚楚。
棉花里有钉子，还有几根铁丝。
然后，大栓将拳头分别伸进另外两头牛的后面。
同样拉出棉花，里面也有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