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白知秋含着笑,被儿子推到镜子前,眼里的笑意堆得更多了,打了他一下,“你就会哄我。”
“这哪是哄?”傅荣卿拦着她的肩,“您看我,样貌堂堂可都随了您。”
白知秋:“你爹一点没占?”
傅荣卿一本正经说:“气就气在这里,臭脾气都随了他。”
白知秋被他哄得合不拢嘴,下午的茶会决定就戴这条项链去,走前祝福他记得给林小姐送一笔钱,好事不成,也不能落了坏名声。
唐轶从药铺来,带了两包清热的药,没别的意思,昨天他去芙蓉楼接人,亲眼看见自家二爷和商老板躺在床上,商老板衣衫不整,实在让人不得不胡思乱想。
他总结,最近天干物燥,二爷火气可能有点重...
“来了正好,”傅荣卿把报纸抛给他,“警属丢什么机密文件,正在全城逮人,你带几个人去留意一下。”
“昨晚不是您进去了吗?他们逮的人是您啊?”报纸上的事儿他在药铺帮忙抓药就听说了,警署丢东西还登了报,证明不是小事儿。
“我可什么都没拿。”傅荣卿说:“我估摸着也不是什么机密文件,也就发出来钓鱼用的,什么机密文件啊能让人轻易拿到。”
“也对。”唐轶又看了几眼内容:“要真是机密,就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登出来了。”
傅荣卿说:“我得去趟祥乐汇,看看秀秀知不知道是什么机密文件。”
唐轶咳嗽几声,“爷,您不是瞧不上人家商老板吗?怎么一日不见就...”
“就怎么啊?”傅荣卿警告地斜他一眼。
唐轶哪敢说啊,干笑两声,“我这就逮人去警署看看怎么个事儿。”
“别猜,我对秀秀,除了感情,什么都有。”傅荣卿满不在乎摆摆手,起身和他一起下了楼。
傅荣城一直在楼下等着,抱着本书,就是前几天傅荣卿搁在桌上的《六十风流》,心不在焉地,隔几分钟就看眼楼梯,终于把人盼下来了。
祥乐汇白天就是普通饭店,晌午没过多久,还有三两桌吃饭的客人。傅荣卿就像来自己家似的,把招呼上来的服务生全丢给哥哥,自己溜上了楼。
他记得唐轶说,商昀秀的房间是门上挂油画的。
踩着软绵绵的地毯一路往里走,也没见到个窗子,不开灯整个通道陷在黑暗中,又闷又压抑,贴墙衣的白墙隔几米就有一幅外国油画,阴森森的。
傅荣卿漫不经心擦着火机,没几秒熄了又擦亮,来来回回点了五次火,停在挂有复古山水的油画门前。
犹豫一秒,决定礼貌些,先敲门。
敲第二下才听见有响动。开门的人着实令傅荣卿意外。
如果他没猜错,这个女人应该就是林婉君,他上回来楼里,在台上看了几眼她的演出,艺名叫什么玫瑰的歌女。
林婉君穿着一身到小腿的素色旗袍,一根松松的长马尾,丝巾固定落在肩的一侧。样貌算不上艳丽,却是漂亮的。
她看着来人,语气掺着疑惑:“傅少爷?”
“你,”傅荣卿往她身后看了一眼,“你住在这儿?”
“不是,这是商老板的房间。”林婉君没有把门口的位置让开,手里捏着一条白色毛巾,看样子才拧干,迟疑道:“傅少爷,我已经把话和太太说清楚了,所以关于婚约一事,就当…”
“哦,我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林小姐,麻烦借过。”傅荣卿侧身进去了。
商昀秀半躺在床上,神色恹恹,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明明昨儿从楼里把人送回来时还不是这样的。
林婉君跟进来,轻声道:“傅少爷,商老板病了,您有事下次再来吧。”
“婉君,你回去休息,我和傅少爷有话说。”商昀秀说得平淡,听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林婉君欲言又止,终是把帕子放在盆里,带门出去了,临走还极不放心看了傅荣卿一眼,怕他把商昀秀吃了一样。
商昀秀视线落到傅荣卿身上,只是看着,不说话。傅荣卿环顾房间一圈,打心底觉得这地方冷冷清清,不像商昀秀这种模样的人会住的地方。
他打量完回头,稳稳接住商昀秀的眼神,迈步走到床边,幽幽地道:“婉君?”
“什么?”
商昀秀的声音有气无力,听得人心肠子泛软。
“你叫她婉君?秀秀难道没发觉什么东西翻了吗?”傅荣卿很是自来熟,在床边坐下,抬手贴着他的额头。
这温度都会烫手背了。
“什么翻了?”商昀秀扭头躲开他的手,或许真的没什么力气,拒绝都是软绵绵的。
“醋坛子,我的醋坛子翻了。”傅荣卿捡起盆里的帕子,拧干了摊在他的额头上,“你不叫我荣卿,就不许叫她婉君。”
商昀秀看着他,目光柔和,不想和他贫嘴,直接问:“二爷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来看看你扭伤的脚,也还好我来了,否则你发烧了我都不知道。”傅荣卿果真拿了跌打损伤的药,掀开他脚下的被子。
扭伤的脚一看就没做处理,骨头那一片青紫更甚。
商昀秀下意识缩了缩脚,这回没说揶揄他的话,直接不回他的话。清凉的药膏贴着脚踝,被傅荣卿揉热了,酸痛一夜,这一下有了缓和。
“秀秀,你和林婉君什么关系?”傅荣卿忽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