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咪咪听不下去了,“你少在这儿倒打一耙!《条形码》编舞,是岚姐花费几日夜琢磨出来的,你尽数偷走,全当成你的就算了,还污蔑我们抄袭,到底是谁没良心?边卉!你简直就是不要脸的代言人!”
边卉转过身,对着一众镜头扮可怜,“看看,连一个前台都这么趾高气昂的,公开对我进行人身攻击,试问,还能指望the blue给出什么令人满意的说法?”
有记者问又岚:“又岚小姐,此次the blue抄袭uin事件在海内外引起轩然大波,请问对此,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又岚:“在你的问题里,就已经把the blue归为抄袭者,你还让我说什么?”
记者理直气壮,“uin编舞下午发布,并且于发布同时上传至youtube,而the blue为《条形码》编排的mv却是晚上8才发布,对于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作品,当然是谁先谁站理。”
又岚声色不动,“我以为,我们应该先忽略抄袭,把注意力放在两支编舞上。”
边卉又哼,“对不起,我今天就是来为uin、为我讨个公道的,我不想知道你剽窃背后的故事,我只想要个说法,一个the blue对uin的公开道歉,和相关赔偿。”
又岚没搭理她,在镜头前,跳起这支舞。
她着一条阔腿裤,机械动作起,裤腿儿翻飞,与紧身吊带下徜徉肆意的两只手臂揉粹成森森细细的美感。如瀑长发被极致舞姿兀自拉长,甩洒间似乎有鲁本斯夸张的风格,意兴阑珊的成熟感似乎也在她的动作下迸发出一棱喧嚣。
风从窗户往里灌,空气中裹狭着焦虑,焦虑的是心中有愧的人。
窗外,车如流水马如龙,窗内,有人起舞弄灯影。
那人具精致面容,傲人身段,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看起来单薄,然,浅尝辄止却品不到她的韵味,得慢慢来,细细品。待你回神,已然深陷。
曲终,舞毕。
众媒体抚胸顺气,又岚的舞,柔时,如细水涓滴,看似不动声色,实则震撼,不寻常之至。刚时,豪迈、不迫、兀傲,舞者心潮澎湃,观者血液沸腾。
本以为在传统舞蹈中才能见识到的肢体美感,竟然在又岚身上看到了,除却那种雅致动人,还有一种扑面而来的气魄,令人身心悚动,难以自持。
除了边卉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余下人都还未从享受中抽身出来。
又岚打破阒静,“边卉编舞风格以popping为主,而我的作品向来是根本曲风变换,深入对音乐的理解,再揉粹众多舞种。”
边卉语气变冲,“你别在这儿避重就轻,找你是问你抄袭的事儿。”
又岚不理她,接着对镜头说:“相信专业人士会给出一个专业判断。the blue正在起步阶段,我不小心呵护,反倒以身犯险、自断前程,说得过去吗?”
记者又问了:“那你又怎么解释此次抄袭事件?”
又岚看边卉一眼,“你这个问题,应该问边卉。”
镜头转过去,边卉神色如初,但翕动的睫毛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真是可笑,听你的意思,倒是我抄你了,证据呢?”
又岚:“刚才那支舞,就是证据。”
边卉笑出声,“我也会。”
话说完,她也独舞一支,比起又岚,相差甚远,
肖咪咪在一边儿嘲笑她,“高下立见。”
边卉眼神发飘,随即说道:“你轻轻松松拿走我的心血,不付出任何劳动过程,当然有时间加工打磨,修缮细节,由此,呈现给人的作品,就好像是略高一筹,大家做过比较都会站在你那一头,从而忽略这份心血的本来拥有者。”
又岚:“那你又如何证明这份心血是你的?”
边卉:“我比你先发布,这就是证明。”
又岚:“我在创作过程中并没有要求绝对保密,所以进出我工作室的人十之八-九见过这支舞,你应该保证不了这其中没有你的间谍吧?”
边卉:“说到间谍,我倒要问问你了,为什么uin的舞者会跟你的好闺蜜左晴关系这么密切,天天聊微信,打电话,也不知道有什么可说的。”
又岚:“说你是小三啊。”
边卉瞪过去,理智全无,“你说什么!”
又岚:“别太激动,你介入我与曲异之间,已经是圈内外人尽皆知的事儿了。”
边卉:“你放屁!”
又岚:“我放的屁你都上赶着闻,你对我可真是真爱。”
众媒体炸了,人手一只话筒杵上来,后头的围观群众也开始议论纷纷。
边卉气不打一处来,调整两下呼吸,又回到抄袭问题上,“你别想转移话题。”
又岚没想转移话题,刚要说话,有个声音抢先一步,“我们不需要转移话题。”
她闻声看去,只见修戎款款而来,那张俊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在咫尺时,她才发现,日日黄粱夜夜梦,思念溢漫太古城。
第37章 36
修戎身后是曲异, 又岚眉头紧皱,“你们……认识?”
曲异面色苔青, 握拳透掌。
修戎温润一笑,“托你的福。”
又岚没听懂。
修戎当着众人面,捋了捋又岚碎发,小心翼翼藏在耳后, “我回来了。”
他是在回答那通半截垮掉的电话中,又岚的问题。她知道。
俩人你侬我侬, 现场一堆人云里雾里。
边卉看见曲异,眼瞪的老大,却不敢走过去。她没身份走过去。
修戎转过身来, 面对媒体, “uin责任人边卉窃取the blue编舞,获名获利。刑法第217条, 以营利为目的,侵犯著作权,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话毕,闪光灯照亮整条通道,让人恍惚以为, 夜幕还未降临。
边卉慌不择言, “你他妈谁啊?!你搞错了吧?是她又岚抄袭!”
修戎推曲异到前边, 一脚踹在他腘窝,他腿一软,差点跪下, “是边卉抄袭。”
边卉脸色突变,众媒体人一头雾水,又岚也不明所以。
修戎:“大声点。”
曲异吸一口气,大声说:“那编舞,是边卉抄又岚的,刻意选在mv发布前放上网,就是要人以为,是又岚抄袭她。”
边卉冲将过去,攥住他衣领,“你胡说八道什么!?”
曲异不耐烦的甩开她手,“滚。”
边卉眼泪簌簌下落,啪嗒啪嗒掉在身上、地上,“你给我说清楚!是她抄我!”
曲异掀起眼皮看她一眼,“要点脸吧,就你这水平,跟又岚差的不是一个十万八千里,你当人群众眼瞎?”
被拱到这份儿上,边卉也破罐子破摔了,“你是又岚前男友,你一直想跟她重修旧好,你当然帮着她。可是,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现场知情的几人都被边卉的不要脸给震慑住了,真是不要脸的难以超越了。
曲异拿出手机,点开边卉微信,把边卉发给他的调情话播放出来。
边卉过去抢手机,“你被又岚踹之后,我可怜你,跟你在一起,你鼓动我与她为敌,撺掇我栽赃陷害她!都是你干的!都是你教唆!”
又岚被惊掉了下巴,边卉可真牛逼啊!
曲异不想跟她周旋,转过身,看修戎。
修戎:“你可以走了。”
曲异走前,用力看了又岚一眼,那一眼,有仇恨,有埋怨,还有遗憾。
边卉双眼再不见曲异时,瘫坐在地,面对头顶不断闪现的镜头,突然陷入静默,一句为自己剖白的话都不再说,冲破眉眼的剑拔弩张也都随风而逝。
她算到了又岚应对她的千万种办法,独独没想到,败在了自己人手里。
本以为抄袭帽子扣又岚头上,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没成想赔了夫人又折兵。
修戎最后总结,话里话外指那群媒体,“你们确实有眼,也确实看不见。”
众媒体心虚,陆续收了机器、夹了尾巴,走了。
又岚倚在玻璃墙上,嘴角平和,似笑非笑。
原来,有倚靠的感觉,是这样的。
边卉还趴在地上,两只手拄着地面,手背青筋暴起,眼泪湿一地。
又岚走过去,蹲下来,看她,“这个结局,你还满意?”
边卉狠狠瞪她一眼,一言不发。
又岚:“如果不是修戎出现,你只会比现在更惨。”
边卉:“不可能!我的计划天-衣无缝!你不会有任何可乘之机!”
又岚:“可伶和霍柏居小组考试,跳的就是这支舞,考官里有个三十多岁瘦高男人,他是周知乐男朋友。”
边卉:“可是我根本就不是通过他拿到你的编舞!”
又岚点头,“我知道,但别人不知道。如果我把这件事抖搂出来,相信群众心里那杆秤会好好衡量的。到时候谁是贱人,还难分辨吗?”
边卉眼眶发红,咬肌鼓动,似是要咬碎一口牙,“无耻!”
又岚笑,“到底是谁比较无耻?”
边卉大吼,“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又岚:“是你不放过我,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边卉吼的嗓子眼冒烟,猛咳两声,“你比我有才华,比我有能耐,有你在一天,就不会有边卉立足之地,你怪我苦苦相逼,可明明就是你在逼我!”
又岚:“听你这话,有才华、有能耐倒是罪过了?”
边卉:“你不明白,我为编舞付出了多少……”
又岚:“吃不了这碗饭,就别捧着碗往上凑,被推倒在地、被摔了碗,都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边卉没再说话,或许是觉得又岚话已至此,她多说无益,又或许是在想,是不是天生吃这碗饭,对于一个努力上进的人来说,究竟重不重要。
有些人穷极一生,在自己并不擅长的领域,对那些独领风骚的人望尘不及,削尖了脑袋往上挤,却也只是混个二把刀,这样,真的是他们想要的吗?
良久,边卉收拾起破碎的尊严和对舞蹈破碎的热爱,走了。
又岚把员工全都轰回家休息,终于有时间在修戎怀里小憩了。
修戎把玩她的长发,回想刚才她与边卉那一番对话,想:你究竟要强了多久?
又岚睡了二十来分钟,醒来问修戎,“胳膊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