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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但马海贼的狙击
倭寇本阵之中，松浦隆信惊呼：“这是什么兵？”
大明的神武甲士肯定是砍不倒武田赤备队的，别开玩笑了！
“呵呵，大概是盛唐天宝时期的陌刀队。”巨甲兵沉重的脚步声震颤大地，汪直用千里镜凝望着战场，仿佛饮了一杯琼浆般陶醉的表情，震撼道，“不可思议！想不到老夫有生之年还能亲眼看到这一幕。”
松浦隆信惊惧道：“盛唐的陌刀队？那是什么？”
汪直陶醉道：“是大唐安西军，被称为神通大将李嗣业的杀法。那时候没有火枪，面对突厥铁骑，唐军却马匹匮乏，不得不依靠重甲步兵抵御骑兵，陌刀队因此诞生，五十斤重的双锋大刀，上削人头，下砍马腿。突厥、吐蕃、大食的精锐骑兵无不在这陌刀面前饮恨，但是，随着大唐衰败便没有了。”
“为什么会没有？”松浦隆信忍不住问道。实际上关心的重点并不是大唐的陌刀队后来没有了，而是为什么东瀛一直没有。
陌刀名为刀，实际上是巨大的双刃斩马剑。东瀛一直以来刀剑不分，是因为传承了大唐的文化，大唐就刀剑不分，才导致了东瀛刀剑不分。
松浦隆信强调道：“这种陌刀队的劈砍动作，和萨摩武士酷爱的刀法十分相似！”
汪直道：“陌刀队对士兵的要求很高，须得十分高大强壮，才能挥得动陌刀。这样的人很难找，倭人之中本来就缺少高大的力士，同时造价也太高，装备不起，不如长枪劲弩价廉易用。”
松浦隆信恶狠狠道：“现在有了机关甲胄，身高和造价都已经不是问题！但是这种陌刀，砍起来似乎并不如野太刀好用才对，如何能抵御武田赤备队！”
汪直笑道：“所以我跟你说，这实际上是一种兵法。一把陌刀并不厉害, 但是几千把上万把就厉害了, 能把数量多过自己一倍的骑兵砍成零碎。这种兵法，和你们东瀛不是一个思路。”
眼瞅着武田赤备队依旧在前仆后继冲击明军阵前，名震天下的武田四天王之一的真田幸隆已经死了, 人人都晓得武田赤备队将会惨遭失败, 可也没有办法，已经发出去的大军就像是射出去的箭，想要拉回来也晚了。
松浦隆信恶狠狠一声大叫：“全军突击——！将阵线稳住，武田赤备队已经对明军造成了足够的威胁，不能让真田阁下白白死去！”
现在才刚刚度过墨水河，还来不及构筑营盘, 巩固防御。就连观战, 都没有很好的视角, 须得站稳那些明军原本构筑的阵地, 在那些明军构筑炮台的小土包的基础上构筑一个城。
墨水河上已经搭起了稳固的马桥, 倭寇阵中立起一道道巨大的军旗, 一个又一个甲士方阵从墨水河对岸开过来结成整齐的方阵，涌向前去。几门大炮从河对岸拖过来，倭寇将原本明军的炮台清理出来, 吃力地喊着号子将大炮拖上去。
在战场的边缘，一片死地之中，朱钰率众蹲在土丘之后, 用千里镜看到了倭寇的举动。即使是在最激烈的厮杀之中，也要严密关注四周的变化，这便是天兵甲士作为游击部队最重要的特征。
厮杀声伴随着猛烈的惨叫从战场中央传来, 朱钰回过头, 看到戚继光手持大刀从倭寇阵中开出一条血路, 带着一小队亲卫甲士旋风般冲来, 铁靴踏得血水飞溅。
朱钰吃了一惊, 做了个警示的手势。
戚继光远远一怔, 一阵火枪轰鸣声骤然从看不见的地方响起。戚继光用刀一挡，一道火星从面前溅开，竟是一支一尺长的铁翎箭夹在火枪之中射来，箭速奇快，破空而至弹开后深入地下直至末尾，若是射在铁甲之上定然可以洞金裂石，绝非寻常人力能够做到。
身边数名甲士同时惊呼，被枪弹击中翻倒在地。戚继光举目四望，竟看不到倭寇的铁炮队在哪里，慌忙将受伤的人拖到土丘之后。
只见甲胄被细小的铅子击中，竟导致了甲胄的碎裂。铅子不大，但是射程和穿透力都远优于一般鸟铳。若不是距离太远准头不够，只怕就会有人被打死了。在朱钰身边已经倒下数名天兵斥候，都是被鸟铳枪弹和铁箭所伤。土丘四周铁箭插了满地，密密麻麻几百支，深入土中，只露出不足一寸的箭尾。枪弹还好，一旦被那铁箭射中，天兵甲士的铁甲就被洞穿。
从对面响起一片哈哈大笑之声，有倭人高声唱起和歌，还有人兴奋大叫：“即使是天空的飞鸟也躲不过！”
一片嚣张的怪叫声随即从一个个土丘后响起，但是看不见人。
戚继光沉声问道：“什么情况？”朱钰都取不下，定然是极为难缠的对手。而且怎么打着打着跑战场外围来了？
朱钰禀报道：“南海龙王众由但马海贼组成，首领是名叫奈佐日本助的倭寇。这伙海贼不但甲胄极为精良，而且擅长隐匿、射杀，其中还有一名剑法相当厉害的武士，几次交手难以取下, 连番硬碰会裹于两军之间, 十分不智。眼看陌刀虎要与赤备队对垒, 因此末将选择将他们引出了战圈。对手随即隐匿不出, 因此变得僵持不下！”
“但马海贼啊！”戚继光皱紧了眉头, 朱钰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 “但是现在需要你们立刻去把倭寇的大筒队给端了！”
若是让倭寇的大炮开起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朱钰抓起镶嵌在伤者甲胄上的铅子看了看：“对手在三百步的最佳射程布下了防线，奈佐日本助的箭雨之术十分厉害，若是率众硬冲，定然会损失惨重。因此要冲过去，就得在瞬息之间率先斩杀奈佐日本助和那保护他的武士高手。”
戚继光扬眉道：“你斩那个奈佐日本助，我斩那个武士。我来打头。”
朱钰一点头，打了个手势。天兵甲士于土丘之间左右窜动，贴地游走，吸引龙王众不停开枪。一轮枪声响过，朱钰和戚继光一起从藏身处蹿出，向着对面狂奔冲去。戚继光手持黑龙大盾顶在前面，戚家军亲卫甲士紧随戚继光身后，排成密密麻麻的一团，撑起大盾，为甲胄轻薄的天兵甲士抵御枪弹。
冲了不到五十步，数百龙王众和近千倭寇铁炮手从土丘和地面的坑洼处一起起身，对着他们齐射。一个高大的甲士身影从土丘后冲出，往地上一蹲，背后咚的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响，一个碗口大的炮弹随着火光冲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