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也看得心花怒放,这些年刘铤在四川训练川军恰逢四处暴乱平叛,比九边还忙,接连东征西讨,将麾下将士练得个个如虎狼一般,颇有戚家军旧部遗风。再经过北工部的整备,战力的增长是可以看得到的。
几匹快马簇拥着锦衣卫指挥使陆炳迎上前来,陆炳一脸阴沉,对戚继光道:“戚家军在东瀛到底在做什么?最近半年的出入异常频繁啊,又要我们锦衣卫全力配合,又不给透露半点消息,这样做不太好吧?”
“在松土。”戚继光一挥手,身后亲卫金福将一叠机密文书拿给陆炳。
戚继光道:“明忍在东瀛的行动比入朝作战更加重要。他们在朝鲜难以发挥优势,但是在东瀛本土十分活跃。”
陆炳看了倒吸一口凉气,这上面每一次丰臣军发兵所走路线日程和兵力都做了极为详细的记录,这便是说戚家军的明忍已经安插遍布东瀛各国,监视着所有的码头和道路,渗透到所有的大名麾下,甚至在为他们承接忍者工作。
戚继光道:“虽然无法摸清在朝的兵力部署,但是丰臣军在东瀛的一举一动都已在我戚家军掌握之中。他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收集对丰臣家不利的情报,散播谣言,动摇秀吉的统治。等到我大明的战备彻底完成,他们便会配合战局,将丰臣秀吉和整个丰臣军都堵在朝鲜。秀吉一死,德川家康便会在东瀛本土发动上洛,彻底灭亡丰臣幕府。”
陆炳稀奇道:“但是丰臣秀吉不会入朝的,他这么狡猾的野猴子,绝不会露出这样致命的破绽!”
戚继光冷冷道:“每个人,都会有一两件事,是宁可舍弃生命也不能忍耐的吧?
”
陆炳会意:“看起来,戚将军的计划已经完全了。”
戚继光道:“已经谋划了七八成吧。逼人铤而走险的计谋谁还能狠过锦衣卫,关于如何行事的细节,在下正要请教一下陆大人。”
两人一起会心狞笑了起来,陆炳满意道:“锦衣卫定然鼎力相助。”
“大帅——!”激动的声音自远方传来,数十匹战马踏风而至,马背上的骑士个个身穿锦甲,护着两个文士一起过来。这两名文士一个黑一个白,长得黑的穿的衣服也黑,长得白的穿的衣服也白。四周百姓见了都不禁指手画脚,议论纷纷起来。
又见多识广的长者见了这些人所佩戴的宝剑、金带,惊呼道:“几十人不是巡抚就是总兵,都是封疆大吏,
登辽闽浙凑到了一起,南南北北全来了!这等阵仗实在罕见,不知道他们所呼的元帅又是何人?”
“不是刘铤么?”
“刘铤在队末啊!”
只见一名年轻的将军身穿战袍,亲军手持大旗“对倭用兵总兵官”、“四川副总兵刘”,那个肯定是刘铤。但是看起来在戚家军中论资排辈,刘铤就只能敬陪末座,用异常恭敬的目光跟在后面,等待轮到自己说话的时机。
“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能有这般威势。”众人皆心头雪亮,齐声欢呼起来,“戚都护——!”当下万头攒动,但是被军士阻拦,不能靠近,只能是在山坡之上议论纷纷。
“谭纶!徐渭!”戚继光大喜,好朋友,终于又聚首了!
徐渭身穿黑袍,神采飞扬。闽浙倭患已平,他这些年日子过得十分快乐充实,戚继光推荐他去李成梁府上当东席,教给李如松、李如梅兄弟兵法,乃是他这一生最安逸、最富足的时光。老婆满意,全家舒畅,闲的没事还可以去大草原找三娘子骑骑马聊聊天,当真是潇洒无比。
戚继光把臂羡慕道:“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我不及你啊!”
徐渭笑道:“你再怎么也深藏不了。”
谭纶也欢喜道:“对倭用兵诏书一发,闽浙所有的地方卫所都炸了锅,三万多老兄弟好好的日子不过,吵着要跟戚大帅一起入朝。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戚继光道:“三万正好!倭寇肆虐,正是英雄用武之时。征召戚家军重披战袍,这些事就全靠你谭大人了。”
麻贵咧嘴笑道:“对倭用兵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少了俺麻贵!”
戚继光道:“你现在也是世代荫封的大都督,此役待到后续增兵决战之时只有你可以出任总督。所以还不到你入朝的时候,稍安勿躁,等着朝廷的旨意吧。”
麻贵急道:“不会俺麻贵只能在后面率大军做做样子,没有机会动手吧?”
戚继光道:“这个你放心,这一次定要把秀吉诱入朝鲜,连小早川隆景、岛津义弘和伊达政宗那几个擅长跑路的贼匪一并杀了!只是秀吉太过狡猾,眼下张扬不得。攻势太猛秀吉不会来,攻势太弱秀吉也晓得是圈套。秀吉亲自入朝,才是我天朝大军发兵的良机。此役的难处,偏偏就在秀吉自己进不进这个坑啊!”
徐渭道:“请将不如激将!”
戚继光笑道:“我的心思,还是你最懂!”
谭纶道:“这一个激将法用完,秀吉不来朝鲜就不是男人!”
徐渭、谭纶三人一起开怀大笑,四周诸将一头雾水,但也不敢去问。
刘铤向田艺蘅偷偷问道:“田将军,为什么大帅和徐师爷、谭大人笑得如此开心?”
田艺蘅提着腰带晃了晃大肚子道:“这你在军中这么多年还不晓得,戚都护的笑有很多种,有面露喜色的笑,有狞笑,有微笑,有满意的笑。面露喜色的笑是找到了杀人的机会,狞笑是做好了杀人的准备,微笑是开始动手杀人,满意的笑是杀得很好。总之,笑得越开心,越毫无保留,战事越好。像这种笑得如此爽朗的,叫做会心一笑,肯定是已经有了万全的谋划,可以完全凌虐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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