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证那边传来最新消息,他们修复了手镯。”卢靖廷一大早就被电话吵醒。听闻这个消息,他急急换了衣服赶回局里。
围坐在办公桌前的几人脸上都流露出掩不住的兴奋,裴勇胡子拉碴的拿着报告宣读:“已经确定死者身份,死者蒋乔,B集团千金,22岁,生前为F大学音乐学院大二学生。死者的致命伤是内脏破裂导致失血过多。尸体腐烂严重,看不出生前是否有过性行为。”
“身份怎么确定的?”卢靖廷气都没喘一口就拉着小谢问。
“手镯上有编号。奢侈品也有的身份证,真是开眼了。”
“蒋家的人来认尸了。”剑飞一边喝水一边对卢靖廷说。
“怎么样?”
“已经确认死者身份了。”剑飞坐回转椅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蒋沛真人,以前都是在电视上看到他。他很镇静,看到那尸体,一言不发的。”
“找他们做笔录了吗?”
“头说家属现在的情绪不适合问话,让我们过两天再上门。”
卢靖廷拉开窗子,正看到蒋明泽扶着抽泣的蒋太太上车。
“那是他们儿子?”
“不是,他们就蒋乔一个独生女,那是他们侄子。真是白富美和高富帅的一家子。”
“你这么八卦,别做警察做娱记好了。”
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人,来来回回的用目光扫视他们。
“你好,我们是警察,我们找蒋沛先生。”
蒋明泽从二楼的楼梯上走下来,看到裴卢二人皱了皱眉。“你们找大伯什么事?”
“我们需要和当事人谈。”
“大伯在书房,我带你们去吧。这边请”
裴勇一边打量屋内陈设一边跟蒋明泽上楼。实木地板以及价格不菲的海黄家具,茶几上整齐的摆放着商业周刊,客厅里没有电视,取而代之的是当代名家的字画。裴勇看了画的落款,心中暗暗估摸价格。几架上的青花瓷瓶里插着大束的白玫瑰,娇艳欲滴。
“蒋先生,你女儿的事我们很遗憾,但是现在有几个问题我们需要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帮我们早日破案。”裴勇单刀直入的对蒋沛说。
蒋沛没什么反应,坐在一旁的蒋夫人掩面呜咽。
“你们想知道什么?”蒋沛平稳雄厚的声音中传来轻微的颤抖。
“你女儿平时的人际交往怎样?有什么亲近的朋友或者在交往的对象?”
蒋沛的眉间有很深的一道褶痕“乔乔一向没什么朋友,也没有男朋友。”
“那她是否有和什么人结仇?或者是你有与什么人结仇?”
蒋沛一记凌厉眼神看来,“商场上难免会得罪一些人,但是绝不至于对乔乔下毒手,至于她?她怎么可能和人结仇?”
“蒋先生,我们需要你提供死者平时的人际交往。”
卢靖廷的话音一落,裴勇就接着问“蒋先生,11年是你报警说你女儿失踪,可是为什么又销案了?难道你们就没预料到你们的女儿会出事?要是尽早搜救,受害者也许就不会遇害。”
蒋沛一丝悲凉跃上眉梢 “报警又怎样,你们找到乔乔了吗?你以为我不想破案?不想自己的女儿回家?不想找到凶手?我们是丢不起这个人,乔乔已经走了,要是把事情搞得满城风雨,我们怎么向股东交代?”
蒋夫人上前紧紧握住丈夫的手。
蒋沛不快地拿起电话说:“明泽帮我送客。”
书房的门开了,蒋明泽风度翩翩的站在门口“警察先生,这边请。”
卢靖廷收起笔记,裴勇颇为不情愿的起身。
顺着楼梯往下,可以看见沿途的墙壁上用精美的相框嵌满了照片。照片中少则一人,多则许多人,但无一例外的都有同一个人——蒋乔。这是一个不爱笑的女人,哪怕是在全家福的合照上,依旧没见她带半点笑意,但是她依旧很美,像中世纪油画里的高贵女郎。
“她很漂亮吧。”蒋明泽在前面带着路。
“确实很漂亮,都能当明星了。”裴勇一路注视着这些照片。
“蒋先生,你和死者的关系怎么样?”
“不要叫我蒋先生,叫我蒋明泽就好。”蒋明泽回过头,站在正在注视着某张照片的裴勇身边。
“我和表姐的关系一向不错。”
“那关于死者的私生活,你能为我们提供什么线索吗?”
蒋明泽面露难色,“自从表姐失踪,家里人很忌讳这件事。大伯不愿意谈也是情理之中,我们也都不主动提起,这几年,大家都刻意的去忘记‘蒋乔’这个人。”蒋明泽的目光盯着一张四人合照,照片上是蒋沛,蒋夫人,以及童年时代的蒋乔、蒋明泽。蒋乔梳着齐刘海,头上戴着绸缎发箍,一条大红色的蓬蓬裙,黑皮鞋,白丝袜,精致的像个洋娃娃。蒋明泽穿着格子小西装站在他旁边,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看着镜头的眼睛却难以掩饰的流露出紧张和雀跃。
“这是10岁那年的圣诞节。”蒋明泽用手轻抚照片。
“那这张呢?”裴勇指着一张双人合照。
蒋明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轻描淡写的回答“这是乔姐和她朋友去北海道滑雪时照的。”
“蒋先生,我们能带这些照片回去调查吗?”
“恐怕不行。大伯不会同意的”
裴勇摸着脑袋苦笑“可以理解。还望蒋先生多多开导他们。”
“好,恕不远送。”
蒋乔的葬礼很简单,蒋明泽在电话里的声音,充斥着苦闷:“表姐连追悼会都没开就火化了。这个样子还开什么追悼会。她那个样子,根本没法看,大伯母哭晕了,非要亲眼看她火化。谨言,我很难过。我很难过。”
“蒋明泽,节哀顺变。”
“谨言……”蒋明泽的声音隔着电话听起来沉闷的不真实。
“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你。”
“就这样陪着我。”
两厢无话,我听到电话那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方才挂了电话。
“谁的电话?”孙念真从背后传来。
“没谁。”
“真的?大晚上不睡绝,不是偷人吧。”
我笑着蜷缩在孙念真怀里,从没睡得如此安心。